見永夜臉龐上那浮現(xiàn)的冰冷笑容時，他這慈悲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傷悲。似乎，他看見了永夜的苦難。

    “如果你現(xiàn)在放棄，一切都還來得及。江湖中的殺戮已經(jīng)太多了，世人已有太多的苦難了。”

    苦難上師望著眼前瘦弱的永夜，想著這般年紀(jì)輕輕的他卻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人世滄桑，心中不禁為他悲傷著，也為這個世界悲傷著。心中有著慈悲，他修的武道亦是慈悲天下，這一刻，哪怕永夜殺氣凜凜，可當(dāng)他感受到永夜的氣息后，他已知道永夜的身體現(xiàn)在很不好，而他心中卻想著盡自己的所能去救他一命。

    “這一戰(zhàn)，已沒有必要。每一個生命，都需要尊重，更需要珍惜······”

    “為何我悲傷，這世界就白雪翩然？”

    苦難上師話還沒有說完，永夜就已出聲打斷，好像永夜已經(jīng)知道苦難上師接下來會說些什么，可他卻不想苦難上師說出這些話語，因而他才出聲打斷。

    望著眼前的雪景，苦難上師微微一笑道：“留下關(guān)于冬日的記憶。”

    “為何雪總落在不經(jīng)意的夜晚？”

    永夜抬頭望著天空，天空中并沒有飄雪，也沒有雪落臉龐時的那種冰涼。

    “漠視，會使我們錯過無數(shù)美好的明天。”

    風(fēng)冷冷地吹過，永夜感受到了寒冷漫入心間，可在這萬仞孤峰上，卻為什么沒有凌寒綻放的紅梅？為什么沒有花香？

    這一刻，永夜想念著紅梅，可他卻不知道：在什么時候，紅梅已成為了一種思念？

    腦海中浮現(xiàn)著支離破碎的畫面，永夜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回憶已是這般模糊。如果可以，他多想再看看紅梅飛舞的模樣，多想再看看雪見歡笑的模樣。

    永夜冷冷地笑著，這一刻，他身上的黑霧緩緩地將自己化作一柄劍，等黑霧將他臉龐上的笑容淹沒時，他已化作了一柄黑劍。

    沒有一絲凌厲的氣息，也沒有一絲殺氣，可這樣的一柄黑劍傲立于這漫天潔白中，卻生冷地打破了這樣的寧靜與美麗。

    這樣的一柄劍就不應(yīng)該存于世間。

    永夜化作的黑劍向著苦難上師疾馳而去，這是永夜的身劍、心劍。此刻，永夜毅然地使出了這身心合一的一劍。

    風(fēng)停了。

    孤峰上，苦難上師躍上空中，雙手泛著白光，迎著永夜的這一劍，這雙泛著白光的雙手抵擋住了這一劍。

    苦難上師慈祥的臉龐上沒有微笑，這刻，看著已化作黑劍的永夜，苦難上師目光里只剩下悲傷和惋惜。

    時間仿佛也靜止了。

    永夜化作的黑劍在這霎那間一寸寸地崩碎，當(dāng)黑霧散去，卻只看見永夜合十的雙手忽然分開，將自己的胸膛迎上了苦難上師泛著白光的雙手，而他的右手猛然轟擊在了苦難上師的胸口。

    苦難上師向著萬丈懸崖墜落而去，在那霎那間，苦難上師卻不明白永夜為什么會選擇這種與自殺無異的方式，不明白轟擊在自己胸口的手掌中為什么沒有一絲力量，更不明白自己的雙手接觸到永夜的身體時，自己竟感受到了一種光明的力量。

    對于這種力量，苦難上師沒有感到一點陌生，因為曾經(jīng)的楚天秋有，楚天行也有，可為什么此刻的永夜竟然也有？

    苦難上師想不明白，就只能任由自己墜落?？僧?dāng)云霧淹沒他的身體時，他最后一眼看見的，卻是永夜在笑，而這樣的笑容中充滿了如同陽光般的溫暖。

    他為什么會笑？

    寒風(fēng)依舊在肆意地呼嘯。

    倒在雪地里的永夜，嘴角不斷地流著血，寒風(fēng)吹亂了他的發(fā)，此刻，永夜不斷地眨著眼睛，他只是努力地讓自己不要閉上眼睛。他知道，這一刻只要閉上眼，自己就永遠(yuǎn)醒不來了。

    不遠(yuǎn)處，南宮傲天緩緩走到永夜身前?？匆娺@樣殘喘的他，南宮傲天已不再掩飾自己內(nèi)心的喜悅，“你看起來真像是一個乞丐。你贏了，但天下人恐怕已不會相信此刻的你會是那個武林神話永夜。你已不再是神話了?！?/br>
    南宮傲天已經(jīng)在大笑，此時此刻，他已經(jīng)可以開始開懷大笑了。

    在南宮傲天心里，他卻沒有想到為了雪見，永夜竟會舍棄自己的生命。為了雪見，南宮傲天會不顧一切?？嚯y上師心有慈悲，必會想著普世救人。

    南宮傲天已想到了這一切，可他卻沒想到永夜竟會舍命一擊。永夜舍命擊中了苦難上師的胸口，哪怕他是神尊，永夜這一掌也會震碎他的心脈讓他必死無疑。更何況，他還從這“一線天”上墜落了下去，那萬丈深淵就是他的墳?zāi)埂?/br>
    而眼前的永夜，在他使出那身心合一的一劍后，死亡就已離他不遠(yuǎn)?，F(xiàn)在，他身劍已殘，心劍已滅，就只剩下一口氣，他的命已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想著這一切遠(yuǎn)比自己計劃中的還要好，南宮傲天不禁放聲狂笑著?？粗约耗_下的永夜，南宮傲天眼中充滿了嘲諷，目光殘忍，輕笑道：“放心，我會帶你去見雪見的?！?/br>
    現(xiàn)在，南宮傲天已讓永夜失去了所有的光輝，他看見了永夜的殘喘狼狽，可他還想要讓永夜歷經(jīng)折磨，還想要看見他的絕望悲傷，讓他知道這個世界就是那么殘酷無情，不是你心若向陽，就能看見天明。

    ——

    寒風(fēng)肆掠著殘雪，孤峰上的風(fēng)光已不再如畫美麗。

    一條藍(lán)絲巾在寒風(fēng)中飄舞著。

    那是天空的顏色！

    那是大海的顏色！

    他說，他要帶她去北漠草原，縱馬奔馳，遙看雪山，遙看藍(lán)天！

    他說，他要帶她去東海之濱，踩著金色的沙灘，看那五色浪花的美麗！

    藍(lán)絲巾隨風(fēng)飄向了遠(yuǎn)方，而遠(yuǎn)方會是這樣的美麗！

    第83章 往事隨風(fēng)（2）

    跳動的火焰，染血的長劍，飄落的白雪，紅梅樹下，雪見翩翩起舞······

    當(dāng)永夜從支離破碎的夢境中醒來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從自己冰冷掌心里傳來的溫暖，他感受到了雪見的氣息，雪見就在他身旁。

    永夜輕輕地笑了，這一刻，時間仿佛回到了從前，而從前，在黑冷的夜里，雪見總會握著自己冰冷的手，給予自己溫暖。

    那時，他是雪見的天明，雪見是他的溫暖。

    他真想，雪見能夠永遠(yuǎn)握著自己的手。

    如果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那該多好。

    如果一如從前的緩慢，那該有多好。

    感受到握在掌心里的永夜的手動了動，雪見低頭望著永夜，高興地道：“你醒啦！”

    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