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玉藻前嗎？”八重抬頭看他。

    “略有耳聞，非常厲害的大妖怪?！比赵潞染凭尤缓芸?，又一杯見底，他再給自己倒上，“你遇到他了？”

    八重糾正：“……應(yīng)該是‘她’吧？是的，我在花街見到的妖怪，是玉藻前。”

    玉藻前顯然是個庇護(hù)者的角色，她庇護(hù)著雨女和丑時之女。八重能從氣息分辨出，玉藻前是殺過人類的，還很多。但她的殺戮已經(jīng)非常久遠(yuǎn)了，在八重見到她時，這只大妖怪身上的血腥氣已經(jīng)淡得幾乎察覺不到了。

    就是這樣一只妖怪，她保護(hù)著相對弱小的雨女和丑時，不反對她們殺人，阻止八重和她們直接碰面。

    當(dāng)八重提出想見一見丑時之女的時候，玉藻前是這么回答的：“她不想見你，神祇大人?！?/br>
    力量覺醒，八重身上的氣息已經(jīng)和妖怪不太一樣了，玉藻前當(dāng)然分辨得出她到底是什么。

    玉藻前的拒絕，是八重不開心的根本原因。

    玉藻前是狐貍，狐貍都很狡猾，即使八重如今已經(jīng)有所長進(jìn)，但在你來我往的多次試探后，八重仍不能確定，玉藻前喊出的“八重”，到底是不是自己。

    她想見丑時，想知道對方是不是自己認(rèn)識的那個，雖然玉藻前之前那句，丑時是為了朋友雨女殺人的話，已經(jīng)讓八重知道，被玉藻前藏起來的丑時，恐怕不是那個往自己身上釘釘子的妖怪。

    見不到總會忐忑，潛意識覺得這里的丑時不是自己認(rèn)識的那個所以難受，八重的心情當(dāng)然不會好。

    糾結(jié)復(fù)雜的心情化作言語出口的時候只有簡單的一句：“我想回家?！?/br>
    三日月輕輕晃著手里的酒杯，抓著杯口搖晃的動作，讓他的手指看上去分外修長：“回家？”他問八重，“那這里，是哪里呢？”

    八重反問他：“你覺得呢？”

    酒意浸入眸中，新月在瀲滟波光中暈出柔軟的光團(tuán)來：“這里是我的審神者存在的地方，對我來說，當(dāng)然就是家啊?！?/br>
    八重悶掉自己的淡酒，將杯子往旁邊隨手一放，然后去搶三日月的酒杯：“好啦好啦，你今天喝的夠多了?！?/br>
    “最后一杯？”三日月沒阻止她的動作，示意了下杯中的酒，和八重打商量，“不能浪費(fèi)哦？”

    八重看了看手里的杯子，猶豫了下，把杯子還回去的同時將三日月手邊的酒瓶收走：“最后一杯。”

    三日月喝完最后一杯酒，老老實(shí)實(shí)把杯子給了對他伸出手的八重。

    臉上帶著兩分醉意的付喪神用介于愜意和懶洋洋之間的語調(diào)緩緩的問：“很晚了，不去休息嗎？”

    八重收拾好酒杯，靠著毛巾柜找了個舒服姿勢坐下：“雨水的效果不知道好不好，我得守著長谷部?！?/br>
    三日月挨著她坐了下來：“我守著你?！?/br>
    這句話太過直接，八重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愣了下，然后扭過頭去藏住嘴角的笑意，她說：“哦?！?/br>
    三日月不依不饒：“心情好點(diǎn)了嗎？”

    八重答：“嗯?！?/br>
    然后三日月就笑了：“哈哈哈哈，甚好，甚好?！?/br>
    溫泉水涌動的聲音，雨水落下的聲音，長谷部刻意拉長的呼吸聲，三日月睡著后平穩(wěn)的氣息，遠(yuǎn)遠(yuǎn)近近的起伏著。

    夜色并非純粹的黑暗，月光勾勒出事物的輪廓，并將它們的影子投在地上。

    八重看著地上的影子慢慢移動，爬過一個又一個細(xì)微的角度，窗格子的投影爬上三日月的臉，八重的視線跟著轉(zhuǎn)移過去。

    睡著了的付喪神安靜又精致，全然不似真人。春天的晚上略微透著寒意，即使一門之隔是汩汩的溫泉，睡著后總還是會覺得冷。三日月老爺爺一樣的把手籠在袖子里，臉上卻是一派安適。

    八重從毛巾柜里翻出了又厚又軟的大浴巾，當(dāng)薄毯給三日月蓋上，然后她托著下巴看了三日月很久，久到天光漸亮。

    審神者八重站起身，推門出去。

    壓切長谷部維持著挺拔的跪坐姿勢，全身都已經(jīng)濕透，頭發(fā)沒精打采的耷拉著，眼神卻是明亮。

    清明，又明亮。

    暗墮的氣息已經(jīng)徹底拔出，雨女的技能確實(shí)有用。

    八重塞上酒瓶，雨勢驟歇，吸飽了水汽的溫泉水霧沉甸甸伏在地上，緩慢流動著，厚重的白色霧靄之下，濕漉漉的石頭地面晶瑩反光。

    太陽升起來了。

    渾身濕透的付喪神，沐浴在晨光中，也仿佛在發(fā)光。

    他端正跪坐，向八重俯下身：“主公大人?！?/br>
    壓切長谷部徹底恢復(fù)的消息在黎明時分傳遍了整座本丸，燭臺切說要好好慶祝一番，于是拉著山姥切上街買食材了，鶴丸說慶祝怎么能少了驚喜，扯過笑面青江，暗搓搓的商量起來。他們商量的時候，石切丸在庭院里開始了一場相對隆重的禱告。

    死神們得知這件事想到的卻是：“八重，這瓶雨水，能解決蒼純的虛化嗎？”

    “他們兩個我都治療過?！卑酥鼗卮穑伴L谷部和蒼純給我的感覺是不一樣的，在我的感知中，長谷部的暗墮和他本身的靈力截然不同，是簡單的對抗?fàn)顟B(tài)，但朽木蒼純體內(nèi)的兩股力量，卻是此消彼長，融為一體的?！?/br>
    雨女的技能能不能治療朽木蒼純？八重沒有把握，但：“可以試一試?！?/br>
    朽木蒼純一直處于沉睡中，即使雨女的手段對他無效，也不會造成更壞的后果。了解妖怪技能的八重能確定這一點(diǎn)，所以拒絕了浦原喜助等建好地下訓(xùn)練場，再對朽木蒼純使用那瓶酒的提議。

    “想到了就實(shí)行，等著等著出變數(shù)了呢？”八重這么說。

    四楓院夜一覺得她說的很有道理，晃著尾巴道：“做事不能婆婆mama?！?/br>
    八重：“不愧是瞬神，做事就是果斷。”

    黑貓夜一：“真是個會說話的小姑娘?！?/br>
    被說婆婆mama的浦原一臉無奈：“……夜一小姐，為了以防萬一，你還是變回來吧……”

    夜一聽從了。

    嘭一聲響中，浦原陡然加快語速，說出了后半句話：“——記得穿上衣服！”

    ☆、第 59 章

    依然是在溫泉池邊的石頭地上, 聊勝于無的鋪了條浴巾后，浦原喜助就把朽木蒼純背來放上去了。

    好好的穿上了衣服的四楓院夜一不耐煩的點(diǎn)著腳尖：“一會兒肯定會淋濕，要這條浴巾干什么？”

    八重：“多少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