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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聲,惺忪睜開眼,成斐道:“先生若困了,且到榻上歇著吧,地上容易著涼。” 蒼陽看見是他回來,睡意隨即散了不少,坐起身道:“如何了?” 成斐垂眼淡聲:“先生說的很是,戚葭入宮一事,該怎么辦,皆由先生做主吧?!?/br> 蒼陽將酒壺滾了兩滾,自行站起來往榻上走去,打了個呵欠道:“什么樣的人安到什么樣的地方,才是各得其所,沒啥好憐憫的,這蕓蕓眾生呦?!?/br> 成斐欠身表示受教,而后無聲退了出去。 第二日江涵與太后說明蒼陽現(xiàn)于京中,愿為戚葭行卜,太后亦不是不知蒼陽大名,聽其愿理一趟俗中事,大為歡喜,好生將其接入了王宮。 蒼陽行頭都備齊了,有模有樣的由中官領著進去,推演八字,鉆鑿龜甲,唯獨沒碰他供的跟寶貝似的那三枚大錢,末了平白而肅然的對太后道:“戚女雖有鳳命,卻未及成鳳之時,入主中宮反妨礙自身,畢竟才逢舞象之年,后基未穩(wěn),可從五品起,緩緩拾階矣。待時機成熟,再及后位,方可福及夫妻?!?/br> 時機成熟,蒼陽暗忖,誰知道時機什么時候成熟,左右到時候都已經替師祖報完恩,做他的自在老半仙兒去了。 總之能把這一位唬的一愣一愣的就沒差。 在宮中耗了兩個時辰,蒼陽目的達成,揣著賞金慢悠悠出了宮門。 太后樂呵呵的,將戚葭召入宮中,拉著她的手含笑開導:“入了宮雖只是個才人,哀家與皇帝都是寵著你的,再者中宮之位,早晚是為你留著的,哀家只等你來,再給哀家生個好孫兒,這輩子便沒什么遺憾了?!?/br> 戚葭另一只手掩在袖中,攥的死緊,鼻息里全是太后宮中悠悠檀香的味道,半晌,千恩萬謝的應了。 . . . 蘇閬當日帶兵歸營,清點完兵馬人數(shù),心里仍憋著一股氣,想到中軍帳去給他理論清楚,可又想到司馬尹那張臭臉,心知說什么也是對牛彈琴,到底忍了下去,吩咐人將傷亡之數(shù)往上一報,自行到校場領兵cao練去了。 蘇嵃遲遲未歸,偌大的王軍若由這么個將領統(tǒng)帥著,真不敢想以后會如何。 蘇閬還不知道,蘇嵃當時帶的兵便不多,湳城背靠深山,無有退路,現(xiàn)下已經被北狄新派的軍隊拖住了。 第63章 戰(zhàn)勢愈烈, 愈能顯示出一個良將的重中之重。 比如,現(xiàn)在。 從夏末到初秋,兩軍交戰(zhàn)數(shù)次, 承司馬將軍的福, 幾將蘇嵃在時掙得的優(yōu)勢交遞了出去。 蘇閬每每都被司馬尹下達的作戰(zhàn)策略氣的要吐血,每每都被以軍職過低為由擋在中軍帳外頭, 城外戰(zhàn)事吃緊,往西北的書信遞不出去, 亦無法通知蘇嵃, 看著陳軍士氣一分分低迷下去, 蘇閬心急如焚。 現(xiàn)下勉強還能和狄軍戰(zhàn)個平手,可在這樣下去,開河能不能守得住都成了兩說。 蘇閬能做的, 只有日日領兵cao練,這也是唯一能讓她欣慰的事了。 原先派過來的五千兵士現(xiàn)下已經被帶的挺好,至少幾近達到了蘇家軍的標準,雖然戰(zhàn)斗力還要差一截, 但至少軍心至堅,規(guī)矩至嚴,只要那份精氣神還在, 就總能讓人放心。 天氣慢慢轉涼,下過兩場雨后,北境已經起了寒風。 這日蘇閬從外頭巡視回來,去校場轉了一圈, 見眾兵士一如往常的cao練著,心下微舒,預備回營時,卻被王軍中派來的一個士兵急急喚了去。 聽到的消息叫她后腦勺一涼——北狄大行征兵,現(xiàn)下已集齊兩萬大軍,正朝開河的方向洶洶而來。 陳軍與狄軍現(xiàn)在已是在苦苦僵持,若再加上兩萬,當真是要…她不敢想。 但她敢確定,倘若蘇嵃在,一定不會是這般境地。 司馬尹在帳中不住徘徊,眾軍官愁眉不展,蘇閬在末尾處站了一會兒,道:“為士氣考慮,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讓軍中將士們知道了?!?/br> 軍官們皆頷首表示贊同,司馬尹的腳步卻猛地頓住,濃眉皺起:“本將已經將此事傳令下去,這幾日守備加嚴,以防狄軍來犯,萬分不能懈怠?!?/br> …… 蘇閬一個沒忍住,眼刀便橫了在了他身上。 怠你個錘子! 司馬尹還沒意識到這件事情被士兵們知道了會對原本就已見萎靡之態(tài)的軍心造成什么影響,瞧見下頭軍官們看向自己的眼神,很是不悅的拉下臉:“怎么,本將下令加嚴守軍,還錯了不成!” 蘇閬一巴掌拍在腦門上,心頭像是被一塊臟布堵住了似的,終于接受了朽木不可雕也的事實,只覺得多說一個字都是白費功夫,半晌冷笑兩聲,不管司馬尹轉過來的陰沉目光,撩帳而去。 果不其然,兩天后的一次大戰(zhàn),陳軍敗績,倉皇撤回城中,折損兵士不下千數(shù)。 狄軍猶在外頭叫囂,大諷陳將懦弱無能,城頭守軍無不埋首,蘇閬才從戰(zhàn)中拼殺回來,臉上還掛著血,看見陳軍這副模樣,不由心下涼怒:“勝敗乃兵家常事,不過敗了一次,怎地就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守軍握著長戈,投在城墻上的影子微微晃動,周圍一絲風也沒有。 蘇閬狠狠呼吸了一口,掃一眼站在射程之外扯著嗓子叫的敵軍,從守兵別后的箭筒里抽出一支利矢,腕子在空中劃了個弧,便狠狠擲了過去,利箭沖破長空,嗖然朝正中喊的最歡的一個疾射而去,噗的一聲,分毫不差的從他口中沒入,透出后頸,那人的聲音戛然而止,滿頸是血的歪倒在地,狄軍叫囂的聲音霎時小了些。 蘇閬心知戰(zhàn)后他們亦疲憊,不會在此時反攻,怎么也得撈條命來回回本兒,心中又氣守軍頹唐,才擲了方才那一箭。 她轉首,將長發(fā)盡數(shù)甩到背后,沖幾個愕然看向自己的守兵一揚下巴:“既然是堂堂男兒,那就拿出男兒該有的樣子讓我瞧,非要照他們所說,畏頭縮腦像個老翁,就舒服了么!” 言罷轉身大步下了城墻。 幾個守兵面面相覷,誰都知道,蘇閬是個年僅十七的姑娘。 她尚且如此,自己幾個大男人,緣何就輸了她去? 守兵們望著城下,眼神漸漸堅定起來,握緊了手中長戈。 蘇閬一路走到營中,取水將戰(zhàn)中濺在臉上的血珠洗干凈,繼續(xù)往校場而去,身后響起一陣撲棱棱的聲音,須臾,灰鴿追上來,停到了她肩上。 蘇閬轉臉,與它四目相對,灰鴿烏溜溜的眼睛瞧著她,不諳世事的眨了眨。 要是你知道前往湳城的路就好了,可惜只會京中開河兩邊跑。 蘇閬想著,摸摸它的小腦袋,嘆了口氣。 岑帆見她過來,跑過去相迎,看見那只鴿子,兩眼冒光的往上一湊:“副尉,它又帶來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