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沒成想直接被他一句斷了念想，又哪里舍得蕎蕎真去做通房了，正考慮著怎么才能讓那丫頭提一提所謂的性子和見識，不妨手里被塞了個東西，只好暫且作罷，打開信封將里頭的東西抽了出來。

    紙上赫然列著幾個富商和官吏的名字，因為跟著封策做事也有一段時間了，看著倒依稀眼熟，有些墨字還用朱砂注上了紅圈，后頭標著幾行京外的巷址，蘇閬吃了一驚，弱弱道：“爹…我怎么瞧著這東西，跟暗殺令似的…”

    第31章 澄清(一更)

    “沒那么嚴重, ”蘇嵃撩袍坐下，“近來佐樞循到細作蹤跡，有人染上了私泄朝中消息之嫌, 當然, 這些朝官大商用不著你處理，目前究竟有哪些人在做這些腌臜事, 也還沒個準確的名冊，他們不會同北狄的人直接互有交通, 往往經(jīng)過中人將消息透出去, 你手里拿的, 便是近來被佐樞盯上的其中幾個。”

    蘇閬點頭：“那我能做什么？”

    蘇嵃頓了頓。

    其實這件事，原本安排不到蘇閬去做，佐樞中人辦起來才更趁手, 不過現(xiàn)下因錢糧之濟出了問題，民心不穩(wěn)，匪亂未清，大都被江涵分派到了地方上暗中督察, 前幾日已經(jīng)上路，京中混進細作的事情才有了頭緒，不好就此放下, 蘇閬和蘇城對佐樞的事也漸漸上手起來，本打算著交給他們二人處理，哪想這當口上二小子跑了，只剩下了蘇閬一個。

    他道：“你且?guī)讉€人去查探查探, 看看名單上的人是否屬實，能截獲他們私賣的消息，順便搜集到證據(jù)最好。”

    蘇閬將名單妥帖收起，應(yīng)了聲是。

    蘇嵃沉吟片刻，突然道：“你一個人，總歸是有些吃力，還是尋個人和你一起罷。”

    蘇閬也覺得壓力有點兒大，聽他這么說，不由眼前一亮，激動地往案前移了移身子：“好爹爹，知女莫若父！封叔可還有哪個得力的手下留在京中么？”

    蘇嵃若有所思的頷首：“你覺得成家小公子怎么樣？”

    .  .  .

    翌日一早，蘇閬才起身，門外就有丫鬟提進來一盒東西。

    蘇閬瞧著那盒子很精致的模樣，好奇問了一句：“那是什么？”

    丫鬟將手中物什放在她手邊：“衛(wèi)公子拿過來的，只說讓帶給小姐，奴婢也不知道?！?/br>
    蘇閬身形僵了僵，眼睛略過盒子上的玲瓏銅扣，頗覺得有些頭疼：“這都幾個月了，他還沒緩過來？”

    丫鬟噗嗤一笑：“許是念念不忘?！?/br>
    蘇閬一時無言，半晌道：“罷了，管他送什么，到時候我估著價給回個禮就是了?！毖粤T撥拉開銅卡，打開了盒蓋，目光觸及到里頭的東西時，眼皮子卻旋即歡快的跳了跳。

    盒子里整整齊齊疊著一席白狐披風，絨毛根根直立柔軟，半分瑕疵也沒有，極粹白華美，連兩條衿帶上也刺著精致繁復(fù)的繡紋，不知得費多少狐貍皮子和針線功夫才能湊成這么一領(lǐng)，蘇閬咕咚咽了口口水，啪的將盒子扣上往丫鬟跟前一推。

    丫鬟唬了一跳：“小姐，怎么了？”

    蘇閬肅然決然地道：“太貴了，回不起?！?/br>
    “……”

    “原封不動的退回去，現(xiàn)在，馬上?！?/br>
    丫鬟的手伸在半空，卻停住了，有些為難：“衛(wèi)公子還在外頭等著，說務(wù)必要讓小姐收下，退回去的話，”她放輕了語氣，試探著道，“他…會不會不走??？”

    蘇閬抬眼：“他現(xiàn)在在外頭？”

    “可不是?！?/br>
    蘇閬甩手站起身：“不早說，他既然緩不過來了，我現(xiàn)在就去把話說清楚，成天耗著算什么事?！毖粤T提著盒子大步出了房門。

    蘇閬趕到時，衛(wèi)凌正施施然坐在廳里，悠悠喝著茶水，聽到她來，抬起眼來，含笑道：“阿棠，我聽府里人說，蘇二帶著蕎蕎回老家了？”他放下茶盞，“那小子動作還挺快嘛。”

    蘇閬含糊著應(yīng)了兩聲，坐到他跟前，開門見山的道：“衛(wèi)凌兄，我覺得咱倆可能需要談一談?！?/br>
    衛(wèi)凌臉上笑意緩緩消了些許，須臾方道：“咱倆都認識這么多年了，還有什么需要特地談的，不用浪費這個時間了吧?！?/br>
    “你既知道我們倆的交情，何必給我送這些東西過來。”蘇閬垂了眼瞼，將錦盒往他跟前一推，“我不能收的。”

    衛(wèi)凌默了片刻：“阿棠，我…”他突然笑了笑，“我只是揣度著你興許喜歡，想把好的給你?！?/br>
    他突然放軟了語氣，倒叫坐在一旁蘇閬的心里有點兒愧疚。

    她收了收手指：“衛(wèi)凌兄，我是確然把你當兄弟的，”她對上衛(wèi)凌的眼，“也只把你當兄弟?！?/br>
    衛(wèi)凌沒搭話，房間里突然有些沉寂。

    蘇閬別開眼，干笑兩聲道：“那什么，我是說，既然是兄弟，我們之間就完全沒必要送來送去的嘛，多傷感情不是?！?/br>
    衛(wèi)凌繼續(xù)瞧著她。

    她暗暗默了一會兒，干脆破罐子破摔的道：“衛(wèi)凌，我蘇閬朋友不多，除了蕎蕎便是你，認準了就變不了，當然也不會生出什么別的感情來，我們認識這么久，你應(yīng)當知道的。”

    衛(wèi)凌眉間微怔，少頃，沖她輕輕笑了笑，“我就是喜歡你的純粹?？墒篱g沒有什么是絕對的，阿棠?！?/br>
    蘇閬別開臉：“我們確鑿沒有旁的什么?！?/br>
    衛(wèi)凌眼底現(xiàn)出些許失望之色，撥著茶蓋兒的手頓住，須臾道：“我不大認得準眼前，你雖執(zhí)拗了些，總歸現(xiàn)下心里頭留給那個人的位置還空著不是，我做的好了久了，興許你就樂意變上那么一變，哪天發(fā)了善心，把我移進去也未可知，”他抬起眼，“還是說，你拒絕我拒絕的這樣利落，是因為心里已經(jīng)有了認準的人？”

    蘇閬被他問的一愣，腦海中竟忽地閃過一個長身玉立的影子，眼神不自覺的閃了兩下。

    衛(wèi)凌覺察到她的神色變化，眼底墨色一沉：“成斐？”

    蘇閬張了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衛(wèi)凌苦笑兩聲，自己多出來的這十來年白過了。

    他閉了閉眼：“罷了，你喜歡的，我從來沒辦法覺得不好，”他叩叩額角，調(diào)侃似的道，“其實小爺我也不錯，就是一個不妨跑偏了?！?/br>
    蘇閬覷著他又回到了和平時一般無二的玩笑神色，不由松口氣，朝他彎了彎眉眼。

    衛(wèi)凌沉聲道：“我們還和之前一樣吧？”

    蘇閬使勁點了點頭。

    衛(wèi)凌眼中延出些許笑意，撤身靠在椅背上，把晾在一旁的盒子往中間推了推：“那這個你還是要收下的?！?/br>
    蘇閬抬眼，才想說什么，被衛(wèi)凌截斷了：“已經(jīng)開春，我提早送個生辰賀禮都不行？”

    若是再拒絕，怕不是真的生分了。

    蘇閬才想起這回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