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著三個黑字：“偷香傳”。

    蘇閬梗著脖子而不乏心虛的為自己爭辯：“誰讓你東塞西藏的，我去開后窗的時候，它自己掉下來砸我頭上的?！?/br>
    蕎蕎眼睛瞪的溜圓：“小姐渾我呢，這種我都藏得很嚴(yán)實…”蘇閬眼睛一瞇，打斷她的話：“這種？你說閑話本子還分好幾種？哪種？”她才從箱子底下翻騰出來這么個冊子來，還沒來得及翻兩頁。

    蕎蕎咕咚把剩下的半拉話咽了下去，緊緊握著話本子背過手欲走，蘇閬哪能讓她就這么溜了，眼中閃過幾點捉狹的光，一個挪身，人已到蕎蕎近前，奪住她的腕子，另一只手往她腰間捏去。

    蕎蕎受不住癢，噗嗤笑出聲來，仍不住的將本子往身上藏，蘇閬愈加好奇，將她往案前屏風(fēng)上一拷，伸手去撈，蕎蕎卻機靈，泥鰍似的擺脫了她的鉗制，呲溜蹲下身，本想將冊子牢牢蜷在懷里，卻不料蘇閬已經(jīng)奪手劈來，手上一抖，話本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咻地飛了出去。

    主仆二人皆回首去瞧，身形不約而同的僵在原地。

    蕎蕎僵的更厲害，然不過須臾便猛地彈起身：“啊侍郎來了，你們好聊，奴婢先退下了！”言罷提溜著裙擺，捂著臉蹭地竄了出去，沒了影兒。

    被獨自扔在屏風(fēng)前的蘇閬往房門前一瞧，呵呵笑了兩聲：“今日不是有消寒宴么，公子怎么來了？”

    成斐手中握了個小瓷瓶，站在門前，眼眸低垂，看著自己身前地上的某處，沒有言語。

    蘇閬咽了口口水，繞過屏風(fēng)走到門前，不覺倒吸了一口涼氣。

    方才被扔出去的可憐冊子正摔在才要進(jìn)門的成斐腳邊，大喇喇的攤開了一頁。

    書頁上工筆略粗，墨筆勾勒出的窗欞中那對交頸鴛鴦卻是清晰可辨。

    好一副香艷的春.宮圖。

    那個…

    ?。⊙?！頭！片！子！

    兩人無聲相對，一陣涼風(fēng)吹過，中間擺著的那頁春.宮簌簌輕響，傳到蘇閬耳朵里，像極了憋不住的嘲笑諷譏。

    半晌，成斐彎腰，從地上拾起那本冊子，還遞給她，眼睛的余光在觸及藍(lán)皮上的幾個字時，眼角輕輕一抽。

    蘇閬恨不得就地打個洞自己鉆了，卻不得不接了過來。

    成斐倒還鎮(zhèn)定，抬眼沖她微微笑了一下。

    蘇閬強顏的彎了彎眉眼：“公子來府里怎么也不著人提前說一聲，我好招待。”

    成斐環(huán)顧一眼院中眼風(fēng)不時往這里瞥的幾個小丫頭，溫潤的臉上隱約現(xiàn)出一點晦色，揚了揚手中瓷瓶：“進(jìn)去說，可好？”

    蘇閬扯著面皮，側(cè)身比了個請的手勢：“當(dāng)然?！?/br>
    成斐點頭，進(jìn)門在案邊坐下了。

    蘇閬五指攤開蒙了臉，蹭過去跟著坐了。

    成斐方道：“實在是不巧，那晚我為將你帶離海香閣，用了迷香，你雖中的不多，但香里還是有些小毒，毒性雖不強，解藥配起來卻有些麻煩，我怕你擔(dān)心，當(dāng)時就沒告訴你，”他將瓷瓶推到她手邊，“我這次…是來給你送藥的?！?/br>
    怪不得自己這幾日怎么總身上發(fā)軟，有氣無力的，回想起那夜的事情腦袋還漲的額角疼。

    成斐又道：“迷香對人無甚傷害，只是可能會讓你記不起一些事情，不用太擔(dān)心，不過要完全把它清出去，時間會比較長，這個藥容易失去效力，需得現(xiàn)用現(xiàn)配，每天沖一勺服下就好，服完了我再來送與你。”

    蘇閬無言扶額，嘆了口氣：“有勞公子。”

    她統(tǒng)共就這么一張臉，一連串兒的丟了三次，以后真是沒法再見成斐的人了。

    要不，尋個由頭把人請走吧？

    蘇閬悄摸抬起眼，不想成斐正無聲看著她，眸間墨色潤然。

    她藏在嗓子里的話卡了卡，又咽了下去，只道：“我去給你備茶?！?/br>
    正待起身時，卻被成斐出聲喚?。骸鞍⑻??！?/br>
    蘇閬干笑著回了一句：“嗯？”

    成斐面色一應(yīng)的淡雅如水，嗓音里卻似帶了些鄭重的意味：“那晚的事…知道你是在躲著，我卻不能當(dāng)沒發(fā)生過，如果你愿意，我想過幾日，”他瞧著蘇閬，頓了頓，像是在說一件十分重要的決定，“來向蘇府提親?！?/br>
    蘇閬正拿了一塊糯米糕往嘴里塞，冷不丁聽見他這句話，險些噎個半死：“啥？”

    成斐溫和地瞧著她，緩聲道：“就是你聽到的那般?！?/br>
    蘇閬使勁兒動了動嗓子。

    完蛋，真的噎著了。

    成斐見她臉色不對，忙起身到她近處，偏生周圍又沒有水，只好抬手欲拍拍她的背，蘇閬卻登時閃身躲開，一只手擋在身前，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成斐頓了頓，又上前一步，蘇閬隨之往后一撤，后背猛地靠在墻上，直撞的她咳嗽一聲，卡著的糯米糕咕咚一下，滑進(jìn)了肚子里。

    她順順胸口，松了口氣，防備的盯著成斐：“你別過來。”

    成斐忽而笑了：“我又不會吃了你?！?/br>
    蘇閬站定，手還停在半空，生生將兩人隔開半臂距離，結(jié)舌好大一會兒：“成公子，我…不行，沒這個道理?！?/br>
    成斐看著她清凌凌的眸子，和聲道：“阿棠，我總要對你負(fù)責(zé)。況且…”“負(fù)什么責(zé)？”蘇閬出聲打斷他，“你欠我什么了？”

    她仰臉看著他，嗓音沒來由有些發(fā)澀：“先不談我們之間從未發(fā)生什么，就算發(fā)生了什么，也沒有人應(yīng)該為自己的好心擔(dān)責(zé)任的。我們之間根本沒有…”她快速皺了下眉，“你就因為這個意外來與我說提親，簡直荒唐?！?/br>
    我們之間根本沒有…

    成斐沉默了片刻，對上她的眼，眉目微舒：“好，我聽你的?！?/br>
    蘇閬緊繃的脊背一松，垂下手別開了臉：“還有旁的事嗎？”

    成斐道：“沒有了，你別忘了按時服藥，我這便回府?！?/br>
    蘇閬嗯了一聲。

    成斐轉(zhuǎn)身朝門外走去，就要跨出門檻時，突然回首，沉聲道：“阿棠，我今日所提，確鑿是認(rèn)真考慮過，也確鑿是真心?！?/br>
    蘇閬想到什么，抬首去瞧他，眼底卻隱約帶了一點初見時的漠然，輕笑一聲：“奈何我放肆慣了，什么條條框框的教義責(zé)任在我這里，統(tǒng)統(tǒng)不作數(shù)。”她眼睛往窗棱上映出的黑影處凌然一掃：“蕎蕎，送客!”

    門外支棱著耳朵藏在窗戶后頭的小丫頭被她這一聲驚的一個激靈，立時彈起身，挪到門前，睜大眼睛覷了眼蘇閬，朝成斐道：“公子…請?！?/br>
    成斐還未收回眼，須臾，轉(zhuǎn)身下階，朝院外去了。

    蘇閬靠在墻上，屈起手指扣了扣額角，心下竟有些煩躁。

    蕎蕎方才跑出院子，在月門前站了好大一會兒，終究沒忍住，又偷偷沿路溜了過去，不過也不敢弄出什么大聲音，步子放的許緩，才挨到窗戶下頭，還沒聽著什么，就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