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心存猶疑。從“求回報”的目的出發(fā)行善，或許這份善心并不純粹。

    可不管純不純粹，一切由于自己，他也沒有甚的可說的。

    只自薦堂董還是罷了。

    回去后秦連熊就同李巡檢商議，保嬰堂絕對不能像育嬰堂似的被官紳把持。而是必須要有一定的自主性，最大程度地削減這些人對保嬰堂運(yùn)營所施加的影響，畢竟只有這樣才能使普通百姓能夠參加到保嬰事業(yè)中來。

    李巡檢都快被秦連熊給氣笑了，就沒見過當(dāng)著人面卸磨殺驢的。

    卻也不能否認(rèn)，秦連熊的想法是對的。

    除了能夠極大地避免保嬰堂的官僚化，有效防止弊端滋生，讓民間人士參與進(jìn)來，調(diào)動起普通百姓的積極性，或許才能真正達(dá)到移風(fēng)易俗的目的。

    只雖然如今秦連熊那廂收到的登記造冊的善款已經(jīng)不是一筆甚的小數(shù)目，可保嬰堂將要動工，甚至于恤產(chǎn)保嬰法在招齊人手后也將提前開始實行。

    銀錢流水似的潑出去，秦連熊又開始擔(dān)心攤子已經(jīng)鋪起來了，還鋪的這樣大，可到底究竟如何才能保證保嬰堂的資金不會斷檔，是不是要依靠不斷的勸諭募集、吸納捐款。走到最后，會不會又回到了因果報應(yīng)甚至自欺欺人的路子上頭去。

    花椒也在想轍，只是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冒出一連串兒的念頭來，這心里頭就跟揣了只兔子似的，在門前的溪埂上上來來回回，只盼著秦連熊歸家。(。)

    ☆、第三百二十九章 觀念

    花椒盼星星盼月亮盼著的秦連熊最近忙的簡直不可開交。

    甚至于吃飯都是用吞的，走路也是用奔的。

    人家都說甚的一文錢要掰成兩瓣兒花，他現(xiàn)在真?zhèn)€就是一須臾都要掰成兩瓣兒用。

    或許在旁人看來，他這個司總，不過就是把關(guān)統(tǒng)籌保嬰堂的各項事務(wù)罷了。

    看起來甚的都得管，可往深里說，又甚的都不用管，不過背手大老爺一個。

    因著是發(fā)起人之一，又同李巡檢交情莫逆，還舍得撒銅子兒，這才近水樓臺先得月的賺到了這么一樁要名有名、要利有利的好差事兒。

    秦連熊卻是沒空理會那些個閑言碎語的。

    確實，司總的工作不過統(tǒng)籌把關(guān)罷了，看起來容易的緊。

    可現(xiàn)如今整個保嬰堂上上下下攏共也就他這么一個光桿子的司總，他統(tǒng)籌誰又把關(guān)誰去。

    像是登記善款，或是保嬰堂動工這樣的事兒，對他來說，確實還真就不算甚的事兒。

    可想招齊保嬰堂的班底，這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那些個善士倒是都想塞人進(jìn)來，甚的司年、司月、司堂、司察，甚至于**嫗的，都成了叫人眼紅的香餑餑。

    可也得他們敢用才成的。

    他寧可招些能寫會算的市井農(nóng)家子弟，大伙兒一道慢慢琢磨上手的，也萬萬不敢用那些個老油子的。

    沒見就連李巡檢、錢運(yùn)仁的，都從來不曾打過這樣的主意么！

    這世上的事兒，可從來都是一顆老鼠屎，就能壞了一鍋粥的。

    可這樣的人，又豈是好找的。

    真?zhèn)€有能耐的，人早就有了好出路了，哪肯貿(mào)貿(mào)然的改換行當(dāng)?shù)摹Ｈ思乙驳脤に及?，保嬰堂的沒聽過，可育嬰堂卻是不少見的，別看這會子興興頭頭的，到底能撐個幾年的，如今且不好說的。

    而那些個真沒出息的，他也瞧不上不是。

    倒是有些個屢試不第的老童生聞風(fēng)而動過來尋他們，可這些人中，好些個還真就被李巡檢給一語料中了，是打算拿這差事兒當(dāng)跳板用的?？蓪τ诒胩茫瑓s不一定就看得上。

    這樣的人，要來又有何用的。

    秦連熊今兒又婉拒了幾個眼高手低的主兒，走在溪埂上，一個頭兩個大，正準(zhǔn)備家去同家里人取取經(jīng)，老遠(yuǎn)聽到有嫩嫩的聲音在喊“二伯”，下意識地已是應(yīng)了一聲，臉上也露出了兩分笑意來。

    “椒椒，慢著點(diǎn)兒！”抬起頭來朝著遠(yuǎn)處兩條小短腿來回?fù)v騰的飛快的小丫頭喊。

    “嗯！”花椒嘴上應(yīng)著，可心里早已等的心焦了。

    好容易在門前看到了心心念念的魁梧身影，一蹦三尺高，哪里還能放慢腳步的。

    一口氣沖到秦連熊面前，顧不上同他說話，已是拖著他的手往回跑。

    在堡門門洞前一個急剎車立住了，指著竹案上簸箕里的大米給他瞧，又告訴他：“二伯，這都是那些個挨礱挨磨的叔伯大娘們偷偷留下送給咱們家的謝禮。”

    “是嗎？”秦連熊看了眼簸箕里成色不一的大米，倒是有些驚訝。

    花椒就重重點(diǎn)頭，又把事情經(jīng)過嘰嘰咕咕的告訴給他聽。

    饒是秦連熊心里頭存著事兒，聽到這樣的事體，這心里總是安慰舒心的。

    雖然他們在建這座水碓磨坊之前從來沒有想過要使用的大伙兒回報些甚的，可正是從未想過，大伙兒能有這番心意，在他看來，才尤為珍貴。

    回頭看了眼磨坊那邊，有生面孔瞧見他了，因著一屋子的揚(yáng)塵，兩手又空不下來，不便打招呼，就朝他點(diǎn)頭示意笑了笑。

    秦連熊抱了抱拳，摸了摸花椒的丫角，牽了小丫頭預(yù)備往家去。

    花椒卻沒有挪步，指著那簸箕仰頭問秦連熊：“二伯，我們把這些收起來，送給保嬰堂好不好？”

    “好啊！”秦連熊就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倒是不曾意外。

    花椒也跟著一頷首，又同秦連熊道：“二伯，你很高興吧，我們也很高興。做了讓大家高興的事兒，我們也會高興的，對不對？”

    花椒瞪圓了眼睛看著秦連熊。

    秦連熊笑著一點(diǎn)頭：“椒椒說的對?！?/br>
    并沒有放在心上。

    花椒也不氣餒，車轱轆的話兒來回說。

    花椒聽說過秦連熊的觀點(diǎn)，雖然聽起來有些離經(jīng)叛道，可花椒卻是基本認(rèn)同的。

    正如秦連熊所說，也正是他如今存疑的，世人的慈善觀念，不知道何時已經(jīng)從有同情心的人之間的互助行為，變成了如今以追求佛報為前提的利己行為。

    因果理論被演繹成了功效主義，好好的經(jīng)文生生給讀“歪”了。

    不過花椒也能理解，她也敬畏因果，有時候不借助這些，或許真的不能讓人伸出援助之手。

    只拿因果作為工具，成效雖然顯著，可隱患卻也不少?；ń吩谙耄羰怯腥说炔坏饺蚬豢船F(xiàn)世報，結(jié)果許愿之后不應(yīng)驗的次數(shù)多了，做善事的積極性是否會有所下降。

    而花椒更不能理解的，其實是另一種強(qiáng)調(diào)無私奉獻(xiàn)方為慈善的空洞說教。

    每一個人在紅塵中打滾，有父母、兄弟、子女為家庭紐帶，要去生存過日子，還要為官逐利，在她看來，是根本不可能做到完全無私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妄談“滅欲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