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向秦家諸人賠禮道歉，卻不是替袁氏賠罪。

    在袁大哥看來，她自個兒存了壞心做錯了事兒，就該自己想明白后過來賠罪，就算他是嫡嫡親的兄長，也沒這個立場和面孔替她向秦家賠罪。

    所以他是在為自己既沒能早日察覺袁氏的希圖，又無力阻止她繼續(xù)錯下去，來向秦家道歉。

    又旗幟鮮明的表明了自家的態(tài)度：“這樣不合規(guī)矩不講人倫的混賬事兒，我是絕對不會答應(yīng)的。只是還要勞煩姻族叔擇日開祠堂，給石榴姊妹四個上譜……”

    沒有絲毫遮掩的一席話，叫秦老爹與秦老娘面面相覷，秦連虎與秦連熊秦連豹不動聲色，姚氏大驚失色，杜氏則是臉色鐵青。

    一口氣沒上來，要不是秦老爹秦老娘還在上首坐著沒有發(fā)話，她就直接沖到袁氏面前問她個好歹了。

    這幾天來，家里的男人們還則罷了。

    可她們婆媳幾個，哪個都沒少替袁氏cao心。

    婆婆和兩個弟媳擔(dān)心袁氏有甚的苦衷或是難言之隱說不出口，她同大嫂卻還有一重?fù)?dān)心，擔(dān)心袁氏受了那妖精的蠱惑，不知在打甚的見不得天日的算盤。到時候害了石榴，也害了這一家子的小丫頭。

    卻萬萬沒想到，她這算盤竟是打到他們家頭上來了。

    杜氏氣到血崩心。

    倒不是為著袁氏想把石榴嫁進(jìn)自家的大門，而是明明沒有人比她更知道那妖精是個甚的貨色，可她還是被那妖精幾句鬼話一哄，又為著那一句甚的“為姑娘們好”，就眼睛眨都不眨地把是非對錯親疏遠(yuǎn)近俱都拋到了一旁，算計到了他們的頭上，把他們兩家這些年來的情分全部抹煞葬送了……

    杜氏不停地喘著粗氣，抽了抽鼻子，把眼淚水咽了下去。

    坐在她旁邊的姚氏這心里也不痛快。

    不過她瞬間已是想明白了，石榴是絕對不可能進(jìn)自家的大門的。

    有些事兒，也就釋然了。

    人心難測，有多少人能始終如一。

    姚氏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既然已經(jīng)走到了這一步，也就不必念著往日的情分了。

    只是忽的聽到聲音，轉(zhuǎn)過頭來看了杜氏一眼，才發(fā)現(xiàn)她不知甚的時候臉色已經(jīng)煞白。

    趕忙站起來扶了她，一摸手心更是冰涼，忙道：“爹，娘，二叔，恐怕這屋里有些氣悶，二弟妹有些不舒服，我先扶她出去緩一緩?！?/br>
    秦連熊已是三步并作兩步走了過來蹲在了杜氏身邊，問她怎么樣了。

    秦老娘同一直靜坐未曾開口的袁大嫂走過來看見杜氏面色，俱是唬了一大跳，秦老娘不住地點頭：“快，快扶了她家去歇了。”

    “哎！”秦連熊忙應(yīng)了一聲，就扶著杜氏穿過正堂靠背的太師壁，一徑往內(nèi)院去。

    姚氏見了就匆匆從前門出去，欲往大廚房提熱水拿紅糖。

    正好看到了正在院子里談天的丁香，忙叫了她跑腿，自個兒又匆匆往內(nèi)院去。

    花椒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就正好透過半開的槅扇，瞧見姚氏急急繞過太師壁的身影，再仔細(xì)一看，正堂中并沒有秦連熊和杜氏的身影……

    忙活了半晌，秦連熊才和姚氏一道回了正屋，告訴眾人杜氏已經(jīng)緩過來了。

    姚氏還同秦老娘道：“三弟妹正守著二弟妹，娘且放心就是?！?/br>
    秦老娘一點頭，長吁了一口氣，又不禁連聲念佛。

    半晌坐立不安的袁大哥同袁大嫂也俱是松了一口氣。

    雖然姚氏當(dāng)時說的委婉，可誰不知道杜氏是被氣成這幅光景的。

    袁大嫂能理解杜氏的傷心，這心里也就越發(fā)的苦。

    男人家行事兒就是這樣粗糙，雖說理是這個理兒不錯，可事情又哪里是這樣容易過去的。

    眼淚往肚子里吞，還要同秦老娘姚氏道：“她這是鬼迷了心竅了。我也不知道她這到底是怎的了，這兩年上甚的事兒都掖在心里，半點不肯同人商量，生生把自己逼進(jìn)了牛角尖，人都迂了，再沒了往日的的靈醒……”

    而此時二房的正房堂屋里，從茴香到花椒，四個小姐妹排排坐，聽著屋里杜氏傷心的哭訴和羅氏柔聲的勸慰，俱是傻了眼。

    她們是跟著羅氏過來的，結(jié)果一進(jìn)門就聽到了袁氏要把石榴嫁進(jìn)他們家的話兒。

    一瞬間，就連茴香都忘了攔著meimei們“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了，腦子里只是轉(zhuǎn)不過來。

    丁香也不比她好到哪里去，香葉更是一臉的茫然，幾回想說甚的，只又說不出來。

    花椒聽了個囫圇后，抿了抿嘴，就循著袁氏的思路去尋思——既是養(yǎng)女，說成童養(yǎng)媳也過得去。

    就好比有些人家抱養(yǎng)了童養(yǎng)媳，只后來因著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圓房，有的婆家會容許童養(yǎng)媳改嫁或是送回娘家，也有的會正式收為養(yǎng)女，視作女兒看待。

    既是如此，反正自家也沒有兒子，那就許她改嫁，嫁給同宗的侄兒也是說的過去的……

    花椒不知道袁氏是不是這樣尋思的，反正她怎么想這么覺得牽強，可更叫她想不通的是袁氏到底為甚的要這樣費盡心力。

    歪著腦袋，就聽屋里杜氏咬牙道：“我倒要問問她，她打算甚的時候請了媒人來提親，我們不答應(yīng)，她又要怎么辦，是不是也要學(xué)著那些個潑婦，一哭二鬧三上吊！”(。)

    ☆、第二百七十五章 認(rèn)錯

    袁氏沒有一哭二鬧三上吊。

    既然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自然就沒有囫圇過去的道理。

    在場所有人都是這樣思量的。

    只不過，秦老爹也想的明白。

    為娘的，想給女兒鋪路，這也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了。

    就同袁大哥商量著，看著是不是把袁氏請過來，有甚的話兒，大家撕擄開來說清楚了，已近年關(guān)，總不能帶著疙瘩過年。

    袁大哥就長松了一口氣。

    他也是這個意思。

    這個心結(jié)必須解開，萬萬不能叫袁氏因此同秦家生分了。

    否則他也不會這樣不管不顧地扯開皮子露出里子，非把膿包挑破不可了。

    他也是要臉面的人。

    可膿包不破不清，這個疙瘩如何能消。

    忙應(yīng)了下來，又示意袁大嫂去把袁氏叫過來。

    袁大嫂卻有些猶豫。

    袁氏的牛心拐孤，她算是領(lǐng)教到了。

    若她人來了，卻還是拐不過這個彎兒來，這可該如何收場。

    這世上甭管甚的東西都經(jīng)不住來回折騰，更別說摸不著看不見虛無縹緲的情分二字了。

    豈是經(jīng)得起這樣折騰的。

    可事情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袁氏不來，照樣沒法收場。

    咬咬牙，袁大嫂去了隔壁。

    袁氏還站在內(nèi)室當(dāng)?shù)夭辉材_，紅棗正背對著房門圍著她說著甚的。

    石榴瞧見她進(jìn)門，匆匆福了福身，就往后退了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