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俞阿婆睡餓的，茴香今兒一天上半晌車馬勞頓，下半晌又一直守著花椒午睡，吃過夜飯就困了，一沾上枕頭便已沉沉睡去了。

    倒是花椒，睡了一下午了，這會子倒是精神了起來了。

    俞阿婆就一壁拍著花椒睡覺一壁和羅氏說著家長里短，說的正是俞阿婆一直掛在心上的蒔蘿和秦連鳳這一對同年叔侄各自的姻緣。

    “這一年的，卻是生生把孩子給耽誤了?！碧岬竭@個，羅氏頗為無奈：“……家里頭前兩年就有媒人陸續(xù)上門說親了，只是那時候蘿丫頭不過十二三歲，家里頭誰都沒想過要這么早的就把她許配人家。何況我們家蒔蘿到底是長孫女，品性相貌您也是知道的，我公公婆婆大伯大嫂自然不欲輕易許人，就想著細(xì)細(xì)查訪再做計較。可誰知道又是旱又是水的，直鬧到如今，誰還有這份心思呢，這事兒也就這樣耽誤下來了。不過總算是熬過去了，等這時節(jié)忙過了，肯定是要趕緊相看起來的。至于我們家老五……”提到秦連鳳，羅氏就笑了起來：“到底是小子，雖和蘿丫頭同歲，卻還是小孩脾氣。我婆婆預(yù)備等他年歲再大一點，真正明事理知進(jìn)退了，再給他說親?！?/br>
    “這話可就不對了！”俞阿婆聽了這話卻是搖了搖頭，又道：“你們不比我們這樣的人家，我們家素羅素絹兩個在府里當(dāng)差，不到二十出頭再是論不到這個的。你們就不同了，老話都說‘莊稼長到寒露，姑娘養(yǎng)到十六’，蒔蘿丫頭和你們家老五今年都有十五了吧，可得趕緊相看起來才是。這相看相看，又不是一次兩次就能定下的，想要找到稱心的人兒可不是樁容易的事兒，這里頭可有的磨呢!一年兩年能定下來，就算不錯的了。可這一年又一年的，好小子好丫頭都被那些個有心的給挑走了，可就來不及了?！辈贿^說著倒又笑了起來，道：“不過你婆婆是個心里有數(shù)的，否則也不會娶了你們四個，個個如意了，我就不替她cao這份閑心了?！?/br>
    說著話兒又摸著瘦弱的花椒，直嘆氣：“雖說我們椒椒看著已是大好了，可身子骨卻是虧在里頭了，可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才是正經(jīng)?！?/br>
    羅氏應(yīng)是，又道：“我婆婆也是這樣說的，因此每天吃飯上頭都給她加餐，吃食也都是軟爛好克化的，還叫我給她穿衣睡覺的時候都帶暖和一些?！?/br>
    俞阿婆聽著就連連點頭：“你聽你婆婆的就是，你婆婆帶大了這么些個兒子孫輩，她再有經(jīng)驗不過了?！?/br>
    自家婆婆，羅氏自是信服的。只是羅氏摸了摸花椒的一頭細(xì)絨頭發(fā)，不由苦笑道：“只是我們家椒椒打生下來頭發(fā)就不多，不似茴香一落地就是一頭好頭發(fā)。這一年上竟是又黃又枯了起來了，我總擔(dān)心她這頭發(fā)長不起來。”

    ps：生姜到底能不能生發(fā)，說什么的有，我也想試試，最近頭發(fā)掉的啊，那叫一個嚇?biāo)廊藒(.. )

    ☆、第四十七章 真言

    聽到母親擔(dān)心自己的頭發(fā)，花椒心中也稍稍有些忐忑。

    她也不知道像自己這個年紀(jì)的小孩頭發(fā)究竟該是怎樣的，恍惚記得自己前世這么大的時候照的相片中頭發(fā)好似要比現(xiàn)在濃密一些的，再想想，卻又不能確定。不過自家人都有一頭好頭發(fā)，哥哥jiejie頭發(fā)都不少，自己也應(yīng)當(dāng)能長出頭發(fā)來的吧！

    而俞阿婆到底上了年紀(jì)了，眼神已是不大好了，聽了羅氏的話，就叫她掌了燈，自己細(xì)細(xì)看了一回又一回，卻是道：“不妨事，不妨事，小孩子家家的頭發(fā)都是這樣的。你若實在還是擔(dān)心，家去后每天睡前給椒椒拿生姜擦頭皮，生姜生發(fā)，慢慢頭發(fā)就長出來了……”

    娘倆絮絮叨叨的說著話兒，許氏挽了個大大的包袱走了進(jìn)來。一見床上已經(jīng)睡著了的小姊妹倆，忙放緩腳步，朝羅氏小聲笑道：“姑奶奶你瞧瞧，我這兒有幾件衣裳，都是素羅素絹兩個丫頭的。我看著都不曾狠穿過，就拿出來給姑奶奶瞧瞧。你若是不嫌棄，我瞧著大姐兒的身量，略收一收倒是能穿得?！?/br>
    說起來許氏也是方家的家生子，嫁給方良十來年了，生了兩女一子。方慶是家中幼子，上頭兩個jiejie現(xiàn)如今都在主子身邊當(dāng)差?；ń烽L到這么大攏共也就見過一回，倒俱是可親的。

    包袱解開來一看，里頭包著五六件襖裙，小襖或是杭綢或是潞綢，顏色有藕色有櫻草有丁香，俱是鮮嫩顏色，針線也十分細(xì)致。還有兩條繭綢裙子，都有八、九成新。

    羅氏是從針線房里出來的，一上眼就知道這樣的料子絕不是府里丫鬟的份例。何況顏色還這樣鮮嫩，想來必是兩個侄女得的主子的賞。

    自是沒有嫌棄一說的，家里頭這么多孩子，小孩子又長得這樣快，新老大舊老二，縫縫補補給老三這是常事兒，只是如何好意思。

    而許氏知道羅氏并不是嫌棄就放心了，也不容她拒絕，就把襖裙重新包上：“雖說都是穿過的，卻也頂多下過一兩次水，況且這料子都是上等的，只要你和大姐兒不嫌棄，家常穿穿總是好的?！?/br>
    “怎么會嫌棄?！绷_氏趕忙道謝，卻是臉都紅了：“就是怪不好意思的。”

    “你還知道不好意思??！”俞阿婆聽著就笑道，說著又指著床尾的一個包袱給許氏看：“你瞧瞧，這是朵云給我和慶哥兒做的衣裳。你說說這孩子，怎么就這樣死心眼，家里頭那么多事兒，還給我們做衣裳!”

    語氣又是歡喜又是埋怨，甚至于還帶著點炫耀的味道在里頭。許氏倒是并不驚訝，只不過聞音知雅意，忙笑著上前解開包袱，嘴上還道：“哪有您這樣的，這可是我們家姑奶奶的孝心呢！”

    俞阿婆聽著就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以往秦連豹羅氏過來拜年拜節(jié)的，除了節(jié)禮之外，也總是會額外帶些土產(chǎn)過來的。比如地里新鮮的瓜菜，秦老娘親手做的豉鲞醬齏，自是別有一番心意在里頭的。

    而對羅氏而言，最為拿得出手的也就是針線活計了。因此每年都會給俞阿婆做些衣裳鞋襪，當(dāng)然，公公婆婆那自然也不會怠慢了去的。

    只是今年這樣的年景，土產(chǎn)自是沒有，秦老娘就囑咐他們進(jìn)城后買上幾色茶食酒水。羅氏又將自己預(yù)備過年時送上的衣裳包上，一并帶了過來。

    自是被俞阿婆埋怨了良久，可羅氏自己心里卻是安頓的。

    ……

    方良與秦連豹一頓酒吃到老晚，等到羅氏服侍秦連豹在客房歇息時，早已敲過二更梆子了。

    羅氏服侍著秦連豹洗臉泡腳，又端上一大碗釅釅的解酒湯，秦連豹一氣兒全喝了，腦子清明了兩分，才有力氣感嘆道：“大舅哥可真是海量，我看我認(rèn)識的人里頭，也只有二哥能同他較上一較了?！?/br>
    秦家?guī)仔值芑蛟S骨子里就有著北人的善飲，個個好量，只饒是如此，秦連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