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幫著種沒事，若是賃給人收地租，那就是個罪過了！要罰十倍的地租收成呢！那丁田還得被收回去！趕緊趕緊，這事兒你們得趕緊去鎮(zhèn)上說清楚！要不然到時候得倒賠多少出去！”

    靈素知道有這個說法，可這丁田是她開荒得的，這里頭還有開荒的獎勵呢，且當(dāng)日她拿自己的主意同老里長說過，若有不妥，當(dāng)時老里長就該告訴她了。

    可眼前見練嬸子這么著急，大約也不是小事，便道：“多謝您告訴我這個，我這就尋老里長問問去。若真?zhèn)€算賃丁田，犯了法了該怎么罰我們都認(rèn)?！?/br>
    練嬸子把自己氣得不成：“賃？賃誰家田地是佃戶拿大頭的？主家還管糧種管肥料管出稅糧？！他們這是心兇命毒到底了，才會這樣的法子也使得出來！我真是聽聽都?xì)馑懒?！?/br>
    靈素寬慰這嬸子幾句，只說要再去細(xì)問問再說，等問明白了一定來同她說，這才叫她安心了些許。

    這么一來，今年的地種什么也先別商議了，這地來年算不算自己的還不兩說著呢。她下回山，倆娃兒在山上屋里一睡沒什么事兒，這要往小河灘上去了，可不能叫他們兩個自己在家這么躺著。便索性等倆娃兒睡醒了，喂過奶和菜rou泥粥，才背在背篼里找老里長去。

    老里長見她帶著兩個娃兒跑來了，趕緊叫自家婆娘出來幫忙看一會兒，笑道：“你這孩子好福氣，這一下就兒女雙全了。”又道，“你放心，叫你嬸子帶會子去，這倆在這里可說不了話。”

    老里長老伴見倆娃兒生得機(jī)靈，伸手抱過去道：“到底是縣城里的娃兒，就跟咱們這里的泥小子不一樣?！?/br>
    倆娃兒也不怕生，不哭不鬧地跟著在邊上的大團(tuán)箕里坐著玩。

    這里老里長才對靈素道：“你是來問金家去鎮(zhèn)里告你們的事兒吧？嘿，他們到聰明，曉得告我這里來準(zhǔn)得被我一頓打出去。若是去縣里，你相公對衙門里可比他們熟。他們這啊，也不是真的想要告你，不過是想叫你嚇一嚇，就不追究他們把你的那份收成也賣掉的事情了。人心黑啊，比沒月亮的晚上還黑?！?/br>
    靈素趕緊問：“那我們這到底算不算犯法了？”

    老里長笑道：“你放心，你這個不算賃丁田，這頂多算個雇人幫手。第一，這地上種什么，都是你們自己定的，連種子和后頭的肥料也是你們出，這幫手的人就出了個勞力。上回不是連牲口還是你給雇的么？哪有這樣的賃地的法兒！再一個，你們這是開荒來的，荒地是生地，尤其當(dāng)丁田使的荒地有雙倍五年免稅的規(guī)定，本就有補(bǔ)償之意。你這地在簿冊上都算不得正式的丁田，算荒地待籍，怎么能說是出賃丁田！亭長一早就問到我們這里，村里老少爺們已經(jīng)都過去說明白了，放心吧，沒事兒。”

    靈素便道：“那這田地過了五年之后還有三年免稅，不過若是中間我相公得了差事了，這按規(guī)矩是不是就不該再有丁田了？”

    老里長點點頭：“規(guī)矩是這么說，不過尋常都等查上來或者不值當(dāng)費那個心去管了才銷籍的。這開荒地又不一樣，要銷也得等五年八年之后，尤其那前頭五年，是給開荒的補(bǔ)償。怎么的？你們還不想要這地了？嗐！真是小孩子家，叫人家這么使個絆子就灰了心了！這世上哪個地方能沒幾個黑心好算計的人？你還不走路了呢！聽我的，踏實種著，沒事兒！

    “再說了，你這地要是真去銷了，不定會分給什么人去。怎么說都沒有你們?nèi)缃襁@樣的好，周圍的人家也都得些好處。那地方本就山多地少，可沒幾個人有你那能耐力氣，能鋪出這么老些土來。更怕若誰家知道你這里要出，就更該想法子謀這個巧宗兒去了，到時候又是一筆爛賬！”

    靈素聽明白了這話，曉得如今這樣大家都算得好處，自己也沒犯法，便放心了，又問老里長的主意：“那個老金家的，我今年就不打算雇他們了。”

    老里長笑道：“正要同你說這個。這可不是什么各退一步的事兒，得叫他們吃個教訓(xùn)才好！這樣的人就得多吃幾回苦頭，才曉得做人的正理兒！”

    靈素見老里長也是這個意思，心里更有底了。晚上回去同方伯豐商量了一回，轉(zhuǎn)天去村里就跟從前幫她照顧地的人家還照之前說的定了，又把之前請老金家照顧的地拿回來，預(yù)備自己收拾收拾種那散花稻。這回方伯豐都給寫了文契來了，也是防患于未然，落個紙筆免得到時候扯皮。

    眾人見了文契，都曉得是這回老金家告狀的事兒招來的，只是他們卻沒幾個識字的，這東西也不敢亂摁手印。還請了老里長過來讀了一遍又解釋了一回，才敢落筆。

    老里長便對靈素道：“我們這里就吃了個沒讀書人的虧。許多縣里的主意，非得一處處去說才成。說了當(dāng)面聽明白了，回頭又含糊了。且這兩年上頭許多新政，想也是為了我們好的。只是鄉(xiāng)人多半守舊，能不動窩就不動窩，能跟去年前年一樣就照舊。我們幾個老頭子磨破嘴皮子也沒什么用場。這人吶，沒見識，光給他說，聽不明白！什么時候我們這里也能有個教書先生就好咯！”

    靈素心里記了這個話，回來說給方伯豐聽，可是這樣的事兒方伯豐一個廩生能有什么法子，不過也就那么一聽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中午加更一章

    本周挑戰(zhàn)雙更，如未成功，請勿嘲笑……

    第214章 無處容身

    這回要在草蕩浦自己種一塊散花稻，靈素也算想盡了辦法，——那地先做得一邊高一邊低，這一放了水進(jìn)去，自然高的地方高燥低的地方爛濕，到時候把稻種往里頭一種，瞧瞧到底算旱稻多些還是水稻多些。如今那水稻雖成了人官老爺?shù)那嘣铺?，可這云到底怎么來的卻沒地方打聽。

    饒是有祁驍遠(yuǎn)幫忙，方伯豐自己也往各處細(xì)問了，倒是聽得了許多關(guān)于這稻種發(fā)現(xiàn)過程里的奇幻祥瑞之事，還有當(dāng)?shù)毓賳T如何力排眾議獨具慧眼力挽狂瀾……再來就是這稻子如何有益與人，如何好味，如何珍惜，又如何高產(chǎn)，一塊地頂人五塊等等。

    到底這稻子什么時候種合適？是散播是育秧？喜濕喜干？好肥好瘦？最怕什么蟲？容易害什么??？怎么預(yù)防最好？……沒有，關(guān)于這些的話一句也打聽不著。方伯豐就算能耐了，自己拼湊推斷出來一個在田期比尋常稻子要長近倆月的話，別的他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靈素?zé)o法，也只好揣摩著試吧。

    另一邊雜貨鋪里的雜貨都賣得差不多了，倒是吃喝的買賣越發(fā)紅火，襯得那個好大口氣的幌子有些名不副實。

    尤其德源縣原有開春之后飲甜酒的習(xí)慣，夏日里也許多賣“淡水酒”的。靈素覺著稀奇，這冬日里喝酒暖身還有道理，怎么天熱了也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