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住在清河坊，自己拿回去就成?！?/br>
    婦人道：“哦，想是新搬來的街坊？！你買這灶鍋，自己可按不了。斜對過賣爐子的那家，他家里都會泥瓦匠的活兒，不如我同你過去，請他們哪個幫一把手也罷?！?/br>
    靈素笑道：“整好，我還想買個爐子?！?/br>
    婦人見靈素一手提起黃草繩捆扎的這許多鐵鍋子，輕輕松松往前走去，面上一驚，連連啊呀。跟著緊走幾步道：“客人好大力氣！”

    到了對面，婦人先笑道：“老爺子，生意上門了?！?/br>
    里頭出來一個黑紅臉膛的半大老頭，看看靈素腳邊放著的那一摞，笑道：“鐵娘子是給我找活計來的吧?！?/br>
    婦人便笑：“都有，都有。”

    靈素問：“老大爺，我想買兩個爐子，燒飯燉湯用的，您看什么樣的合適？我之前只用過小泥爐。”

    老頭子笑道：“縣里都是用煤的多，你買個煤爐吧，雖貴點，省事。炭爐還得找炭去，好的還不易得，煤爐就燒煤塊子，便當(dāng)。小點的炭爐只冬日里吃暖鍋子好。還有火盆子，烤腳的?！?/br>
    靈素從善如流：“那我要兩個煤爐，一個炭爐吧?！?/br>
    老頭子一看靈素如此干脆，笑道：“好好，我就喜歡痛快人兒。你放心，都是街里街坊的，不好用你只管拿來換?！?/br>
    說著就從邊上拎出兩個爐子來，得有尺半來高，看著挺敦實，又找出個紅泥小炭爐來，這個就輕巧許多。

    那婦人便道：“老爺子，這位客人買了兩個大灶鍋，就住在清河坊的，您家?guī)讉€小哥可得不得閑兒？這灶鍋不是行家也按不上去?！?/br>
    老爺子自己拎起了爐子笑道：“崽兒們今兒都撒出去了，得，整好，我同你去一趟吧?！庇只仡^喊一聲，“老婆子！給我把泥灰桶拿來，跟我去給人按倆鍋唻！”

    一會兒一大娘從里頭出來，手里拎著個木桶，里頭油泥樣的東西，見靈素同那婦人，笑道：“客人可還要買別的？現(xiàn)在先去按了灶鍋可好？”

    靈素趕緊點頭，那賣她鐵鍋的婦人也跟著同去，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到了靈素家門口，那婦人笑道：“原來你家買了這個宅子了。原是一位師爺住的，后來聽說要做官老爺去了，才把宅子轉(zhuǎn)手的?！?/br>
    共一段墻的鄰居臨街有兩間房，門臉朝著路，這會兒正開了門，同這幾位都是認(rèn)識的，便也出來打招呼。

    老爺子干這個活兒是熟手，正要把大鍋按上，一看邊上還有兩個空槽呢，便道：“哎呀，你這是要封起來，還是要按湯罐的？”

    靈素一拍腦門：“我說有什么東西忘了似得，得要湯罐的！”

    邊上打鐵鋪娘子一看這陣勢，笑道：“得了，我這尺寸恰好有現(xiàn)成的。一事不煩二主，我這就回去給你拿兩個來，整好讓老爺子一氣兒都替你按上。”

    靈素趕緊道謝。

    一會兒鐵娘子就拎著兩個闊口大肚渾圓底的湯罐來了。尋常的柴灶，并排兩個鍋，中間只放一個湯罐。靈素家的柴灶大，豎著夠放兩個湯罐。老爺子都給按好了，讓靈素先點束稻草試試。沒一處走煙的，這就算按好了。

    第24章 柴米油鹽

    鐵娘子又道：“你們家今兒算是搬進(jìn)來了，又按了鍋灶，得請一請神才好。還有喬遷的喜果，后街的喜果子鋪價錢實在，不過沒現(xiàn)成的，你算算要多少，一會兒同她們說一聲兒，明兒早上拿了來好分?！?/br>
    靈素又聽著這個喜果之說，趕緊道：“我是西北邊來的，全不通這里風(fēng)俗。還請問嫂子一聲兒，這個分喜果可有什么講究，又該準(zhǔn)備多少合適？”

    鐵娘子道：“唉喲，我說呢！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鄉(xiāng)風(fēng)不同，你是要跟著你們家鄉(xiāng)規(guī)矩走，還是按著縣里的來？”

    靈素道：“入鄉(xiāng)隨俗，自然是按著這里的來。”

    鐵娘子便道：“縣里人家喬遷落灶，有辦席和不辦席的。辦席的就得請人吃飯開流水席，那都是大戶才這么干。咱們小門小戶的，就置辦些喜果子給鄰舍分一分，是個意思。這分喜果嘛，你們家為中心，貼著的一圈，叫做隔壁鄰舍，這一圈之外再兩圈，統(tǒng)叫做近鄰。尋常就分這么個圈子，過河就不算了?！?/br>
    說完就同倪大娘一塊兒替靈素算起來，攏共二十一家，為防有出頭的，就置辦二十五份。該是什么東西，那喜果鋪子都有數(shù)的，豐儉由人，去那里問了便知。

    一時大鍋湯罐都按好了，連爐子也安置好了地方，靈素付了東西的錢，三人便告辭一同回去了。

    他們剛走，方伯豐回來了，一個手里拎著一個大布袋子，另一個手里還挎著個籃子。靈素見了笑道：“你也去買家伙什了？”

    方伯豐笑到：“哪兒啊，都是剛領(lǐng)的安置錢物。你看看?！?/br>
    兩人進(jìn)了院子，靈素接過方伯豐手里的籃子，只見里頭一個小甕，兩個缽頭。一缽頭青白，是鹽粒，另一缽濃褐，是醬；那小甕里的是一甕菜油。方伯豐手里的布袋子里一斗米，他道：“能領(lǐng)半年的月廩，現(xiàn)有買賣人等著給折現(xiàn)錢的。我來問問你，就先領(lǐng)了一斗回來，多的我也拿不動?！?/br>
    靈素忙道：“咱們都要米糧，不要銀錢?！?/br>
    方伯豐便點頭道：“好，都聽你的?！?/br>
    兩人拎了東西進(jìn)了灶間，方伯豐見鍋子都按上了，笑道：“你這手腳也夠快的。”

    靈素忙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又道：“我還得買鍋蓋去，順便去喜果鋪子訂二十五份喬遷果子明兒好給鄰舍分一分?！?/br>
    方伯豐忙從懷里掏出一個素面荷包來遞給靈素道：“這是今兒領(lǐng)的銀兩，頭廩是一兩半一個月的，攏共九兩銀錢，你拿去買東西用吧?！?/br>
    靈素從里頭摸出兩塊來放在腰間，把剩下的還還給方伯豐道：“你身邊也得放點銀錢才好。我這兒還有上回埠頭摸來的青錢呢，不缺花的?！?/br>
    方伯豐一笑接過，又道：“河運調(diào)度缺一個排班的，我下晌去試試，若是成，往后就在那里做活了。”

    靈素道：“你不要讀書了？怎么好去做活？”

    方伯豐道：“不礙的，就這會兒忙的時候要人，等開春了如何再說。且縣學(xué)不同從前官學(xué)里時候了，整日的讀書。我往后是要考典試的，會讓我們多做些衙門的活計，比死讀書強(qiáng)?！?/br>
    靈素笑道：“我不懂那個，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就好?！庇值?，“我也想找點活計做呢，哪兒能尋活計的？”

    方伯豐道：“你一日日哪里得閑，有空了歇歇不好？還去找什么活計。往后我每個月可領(lǐng)六斗米面，一兩半的銀兩，另有菜蔬魚rou，足夠家里開銷的了，你不用那么辛苦?！?/br>
    靈素道：“啊呀，讓我整日閑著可怎么辦呢？我正想找個活計做做，好學(xué)些東西，這世上可學(xué)的東西實在太多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