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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上了。 就這么一路恍惚著,到了桃山集鎮(zhèn)上。 眼前還是那熟悉的街道,只是雨天,少了擺攤的販子和來往的行人。因為蝗災(zāi)過后又是漫長的雨期,一街兩行的商鋪也都上了門板關(guān)門打烊了,鮮有行人出行。 她也沒在起死閣停留,畢竟這一去不知前途漫漫,她還是別連累好不容易在這鎮(zhèn)上安身立命的李家了。 到了碼頭,剛下得車來,忽聞得身后有腳步聲急慌慌地趕來,還伴隨著氣喘如牛的聲響。 采薇回頭一看,卻見一個高大的身影,披著一領(lǐng)蓑衣,戴著斗笠,從雨霧往她這邊沖來。 還未近前,就被錦衣衛(wèi)和成王的侍衛(wèi)們給攔下了。 那明晃晃的刀劍,阻隔了那人奔過來的腳步,也讓那人抬起頭來。 采薇不由一怔,無聲地看著那人,心想鐵牛怎么跟來了? 第257章 路上 鐵牛不顧面前銀光閃閃的刀劍,硬要闖進(jìn)來??申愑略趺纯戏潘M(jìn)來? 他就那么隔著幾重刀劍叢林,定定地看著采薇,高大的身子竟微微有些佝僂。 采薇不免有些動容,這是她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玩伴,也因為之前有了他的幫助,她才能順利渡過那段不適應(yīng)的日子。 就這么離開,還不知道此生能否相見,不和他說上幾句話,她實在于心不忍。 雖然他妻子王氏那般蠻橫不講理,處處敗壞她的名聲。 但那也是因為她實在是太在乎自己的夫君。 同為女人,她還是能理解那種嫉妒得發(fā)狂的心情的。 擺擺手,采薇叫人讓開,放鐵牛走過來。 鐵牛走近,一言未發(fā),從懷里抖抖索索地掏出一個布包來,雙手捧著,遞給采薇。 采薇看去,就見鐵牛那雙大手上滿是細(xì)長的小口子,指甲縫里都是污泥,粗糙得像樹枝一樣。 才不到二十的少年,竟為了生計蒼老憔悴成這個樣子。采薇面對著他,眼眶慢慢地染上淚意。 “鐵牛哥,你別在碼頭上做了,到起死閣做個伙計,甚至做個護(hù)院也成!”她由衷建議著。 鐵牛卻憨厚地一笑,那張風(fēng)吹雨打黧黑的面容已不復(fù)少年的青澀。不過幾個月,他已經(jīng)老成穩(wěn)重得跟個七旬老翁一樣。 “不用,我身高體壯,天生就是出大力的。那樣的活兒,我也做不慣。”他雖然窮,但也有他的驕傲。 在采薇面前,他不想表露自己一絲的脆弱。 采薇不再多勸,男人都是有自尊的,她還是給鐵牛留幾分面子吧。 她顫抖著手接過鐵牛的布包,上面還帶著他的體溫。 “這是什么?”她好奇地抬頭,問他。 “打開看看?!辫F牛搔了搔后腦勺,笑得有些靦腆。 采薇一層一層揭開那包裹得嚴(yán)實的布包,就見在最里頭,那層潔白的細(xì)布上,握著一個笑彌勒佛。 是一截黃楊木雕刻的,眉眼栩栩如生,耳朵耷拉在肩膀上,嘴巴咧到耳朵上,一見就讓人忘了煩惱。 上面打磨得很是光滑,不過巴掌大小,甚是招人喜愛。 “你刻的?”采薇拿手摸了摸那滑溜溜的笑彌勒佛,問道。 “嗯,讓他保佑你一生平安順?biāo)?!”鐵牛低了頭垂下眸子,采薇難以看清他的神情。 及笄之后,鐵牛曾經(jīng)送過采薇一根桃木簪子,當(dāng)時那上面鏤空的花紋就非常精致細(xì)巧,如今再看這尊笑彌勒佛,采薇這才知道,那雙粗糙大手上的細(xì)口子都是怎么來的了。 她包好那笑彌勒佛,微微頷首道,“你的心意,我收下了。鐵牛哥就不要再送了,回去好好和嫂子過日子吧。她才是要和你過一輩子的人,為你生兒育女,你要善待她才是!” 說起來,那也是個可憐人。 誰在新婚的時候,知道夫君心里住了另一個人,心里不難受? 要擱在她身上,估計她能直接給閹了。 鐵牛點頭笑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苦澀。 兩人再無二話,鐵牛則長嘆了一口氣,再看一眼采薇,擰身就大踏步離去。 他的背影是那么決然,就好似不曾來過一樣。 只是那艱澀的腳步,微微透露了他些許心思。 采薇轉(zhuǎn)頭,看著一泓碧波蕩漾的河面,心情就像綿綿的雨絲,剪不斷理還亂。 趙鈺的車駕已到,進(jìn)京的官船也早就停泊,兩個人匯同一塊兒上了船。 船夫搖櫓蕩漿,官船徐徐離開碼頭,帶走采薇無限的惆悵。 趙鈺披著黑色的大氅,被河面上的寒風(fēng)吹得搖曳紛飛,襯得他那陰柔的面上也有了幾許英姿。 他負(fù)手而立,站在采薇背后,見采薇身子微微抖著,就朝后招招手。 內(nèi)侍上前,趙鈺耳語幾句,內(nèi)侍飛快地進(jìn)了船艙,不多時,就捧著一個漆盒走來。 趙鈺親自打開,手里那里頭的東西拎出來,迎風(fēng)一抖,卻是一領(lǐng)大紅飾水貂毛的披風(fēng)。 他上前輕輕攏在采薇肩膀上,倒是把靜默出神的采薇給嚇了一跳。 “河風(fēng)大,別著涼了。”他溫柔地轉(zhuǎn)過身來到采薇面前,低下頭給她系上披風(fēng)的帶子,那眼神,像是在寵溺他最愛的女子一樣。 采薇不由譏諷地翹唇,“王爺這是說我呢?不過著涼了也好,得個風(fēng)寒,說不定就死了,就不用再進(jìn)京等著殺頭了。” “你就這么沒把握?”趙鈺嗤笑一聲,兩手麻利地給她系好帶子,撫了撫那簇新的大紅披風(fēng),退后一步審視一番,滿意地點頭,“你這樣明艷的女子,果然只有大紅才襯得住。” 采薇斜眼瞪他,這人,要這么溫柔干嘛? 不知道她是個顏控嗎? 再這樣,她都要扛不住了。 在她心里,她可是跟趙鈺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的,哪個明知道進(jìn)京將死之人還會感激那個始作俑者? 趙鈺不以為意,和她并排站在一處,欣賞著那河面的風(fēng)光。 身后,翻飛的黑色大氅和大紅的披風(fēng)交織在一起,像是一道亮麗的風(fēng)景。 河堤上的垂柳慢慢后退,碧波蕩漾中,雨絲纏綿,像是一幅上好的山水畫。 采薇不由慨嘆一聲,“江山如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