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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走了進來。 她敷衍地福了福身子,“皇后娘娘恕罪,新人奉茶的日子,本是不應遲來的,誰知一大早起來打點好了,忽然接報說陛下朝臣妾的瓊羅苑來了。不得已只好侍奉陛下用過早膳才過來?!?/br> 轉(zhuǎn)過身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也請靖安meimei不要怪jiejie托大,要怪呀,全怪陛下!”嬌嗔的語氣,顯得十分親昵。可字字句句,都是在打新人的臉。 容渺心里不是不介意的。她拒絕了他,自然還有旁的女人愿意收留他。他的去處有很多,只要他愿意,一天換一個女人也可,她又什么好值得珍惜的,論才智美貌,這北國后宮中,比她出色的不知凡幾。 容渺的臉色不好看,眾人才算稱了心。圍繞著昨晚的種種試探、諷刺終于告一段落。眾人輕松地飲茶,閑聊,今天喬婕妤似乎興致極好,拉著容渺不住地打聽南國的風土人情。正說著話,外頭傳報說司禮監(jiān)梅總管求見。容渺尚未反應過來,那頭已有人小聲道:“聽說這位梅公公是咱們靖安郡主的表親?” “不能吧?那可是個宦人!” “誰還沒幾個窮親戚呢?聽說郡主的宮儀便是這梅公公親自指導的?” “什么窮親戚,你沒聽說,兩人甚至曾議過親事呢!因著戰(zhàn)事,姓梅的成了俘虜,后來受咱們陛下感召,甘愿凈身入宮侍奉。這回靖安郡主嫁過來,兩人又得重逢,只是物是人非身份有別,說起來還真替他們傷感呢!” 皇后不理會眾人并不算十分隱蔽的私聊,抬手傳召:“叫他進來!” 梅時雨目不斜視,縱是穿著宦服,仍是挺拔依舊,他手上持一沓厚厚的帛卷,恭謹?shù)剡凳椎溃骸盎屎竽锬锶f福金安。” “何事?”單瞧這梅時雨的樣貌,確實出色。能在短短數(shù)月間坐到如今這個總管之位,也算得上是個人才。難道靖安與此人有舊,是真的?那陛下豈能不知? “適才陛下吩咐,將南國所獻財帛美人,悉數(shù)分賞眾臣,這是詳單,特請皇后娘娘蓋印?!?/br> 座下眾女不由小聲議論起來。陛下把美人送給眾臣,宮里只余容渺一個南國女,能成什么氣候?到時北國妃嬪攜起手來,她只有低頭討?zhàn)埖姆荩?/br> 皇后略略瞧了一眼禮單,“留二十人侍奉靖安?”宮中份位,皇后宮中連宮人內(nèi)侍在內(nèi),也不過數(shù)十人眾,北宮給靖安配備的人手,就有二十之眾,如今再添二十,已遠超圣眷正隆的喬婕妤。 瞬間喬婕妤的神色就不大好看了。 適才剛剛譏諷過容渺的幾個女子,就有些訕訕然地。 “是!”梅時雨說話聲很是悅耳,他用恭謹而平緩的語速答道,“陛下說,郡主遠道而來,難免不適應北宮環(huán)境,特準其留二十南國宮人侍奉,聊以慰藉思鄉(xiāng)之情,而南人不悉宮情,難免照料疏漏,皇后娘娘原本替郡主安排的人手,就不必撤回了。一切待郡主熟悉適應了再行安排。” 什么算熟悉了,適應了?陛下分明就是有意抬舉這靖安!喬婕妤的眼中躥起兩團火苗,上下打量著一臉平靜的容渺,她究竟有什么好? “知道了。”皇后在上面蓋了寶印,梅時雨持禮而去,眾人的目光在容渺和梅時雨之間來回打量,若非事先知曉,誰能瞧得出這倆人曾有過一段情呢?與一個宦人有舊,如此傷損陛下臉面,陛下為何還能容下他們? 喬婕妤心情大大地不好,掩住櫻唇打了個哈欠,朝皇后欠了欠身,“妾頭痛未愈,先行告退?!?/br> 眾女借機一同告退,尚未行出幾步,聽聞宦人唱禮“陛下到”。不約而同地住了腳步,磨磨蹭蹭地各自坐回位中,卻是誰都不肯走了。 容渺此時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楊進,昨晚她有多狼狽,此刻就有多羞恥。 一襲藏青錦緞前襟肩背處金線繪麒麟瑞獸,袍角處用十來種顏色各異的藍繡著江牙海水,他頎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大殿之上,負著手,自內(nèi)而外地散發(fā)出上位者的威嚴。 妃嬪們盈盈跪了一地,喬婕妤與皇后最后起身,皇后持禮下去,喬婕妤卻是快步走到他面前,勾住了他的手臂。 容渺的雙眸陡然刺痛不已。 那雙手臂,昨晚曾緊緊將她摟在懷中。此刻,他任由那美艷驕縱的喬婕妤勾住他的手臂,將他送往上座。 接著那美人便倚在他手臂上,再不肯走了?;屎笠咽诌m應這種情形,猶能笑著坐在他身側(cè),本沒有資格坐到階上來的婕妤,因他的縱容而頻頻與她這個皇后平起平坐,卻又不能露出任何不悅的神色。 “眾愛妃在說什么?遠遠就聽到這邊傳來笑聲,朕被吸引而來,順道瞧瞧你們。”他睜眼說瞎話的本事跟施陰謀詭計的本事不相上下。容渺咬著牙,恨不能給他幾個白眼。他在哪里聽到他們笑了?明明是眾多人一言一語地擠兌她一個!見她不接招,才一個個掃興地準備告辭。 皇后能當皇后自然也不是傻的,當即笑道,“適才司禮監(jiān)梅總管來請印,說起陛下對靖安的眷顧,眾姐妹替靖安高興,打趣了幾句?!?/br> 說著,瞧一眼喬婕妤,“后宮添了新姐妹,人人皆替陛下歡喜。喬meimei更是體貼,知靖安遠來勞頓,替靖安分憂侍奉陛下晨膳,奉上和下,德光內(nèi)闈,值得諸位meimei學習?!?/br> 喬婕妤聞言,毫不掩飾地撇了撇嘴。下面一片靜默,樂于觀看二人斗法。 楊進恍若聽不懂皇后話外之音,輕瞥喬氏,贊道:“婕妤的確配得上德光內(nèi)闈四字,從今兒起,每月份例提兩成?!?/br> 喬婕妤水眸閃爍,欣喜地起身謝恩。份例加兩成,豈不相當于又晉一級位分?想是國喪未除,不便封賞,才以這種方式補償。 皇后面不改色,嘴角彎起,“是,臣妾也替喬meimei高興。” 楊進這才想起容渺,目光溫柔地向她看去,微笑道:“靖安溫婉淑惠,深得朕心,一應供給,就按婕妤的份例……” “陛下!”喬婕妤立時出言,臉上笑容尚未散去,就添了幾許惱恨,“靖安初來乍到,侍奉陛下日淺,且名分未定,雖是侯爵之女,到底兩國有別,只怕眾位姐妹不服??!” “哦?”楊進眉頭微沉,看向座中,“適才皇后言道,后宮和睦安寧,朕得靖安,闔宮同樂。焉有善妒不平之人?婕妤,你是不是弄錯了?” 他目光向眾人一一看去,誰敢與他相視,迫得一眾妃嬪俱垂頭不語,最后望向喬婕妤。 喬氏美艷的面上浮起一抹懼色,勉強擠出一道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陛下說的是,是妾失言了?!?/br> 心中翻起滔天妒意。升她的份例,原來不是因為喜歡她,而是要為那靖安郡主開道,不升一升她,怕她跟她娘家的顏面上過不去。 向來對宮妃采取懷柔之策,為這靖安,竟開始拿帝王威嚴壓迫。昨晚的傳言,究竟是真是假?眾人均無法淡定了,這位敵國公主一進宮,就引得北帝頻頻插手后宮事,喬婕妤與皇后各領風sao的局面,眼看就要被這靖安打破。 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