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與美人獨(dú)處

    楊進(jìn)取一支羽箭拿在手中，轉(zhuǎn)過頭來，鳳眸微微瞇起，嘴角泛起淡笑：“齊君，不若明日再來尋鳳姑娘吧？”

    言下之意，我不想你輸?shù)奶y看。不如你自覺點(diǎn)認(rèn)輸。

    容渺搖了搖頭：“或者，楊君明日再來如何？”此時認(rèn)慫，她這輩子還能在軍中抬起頭來？

    能不能跟鳳飛煙說上話套到消息還在其次，不能被人小瞧了去才是此刻容渺關(guān)注的重點(diǎn)。

    “楊君不必多言，請！”她做了個請的手勢，兩人之前七箭幾乎都是同時投入的，這局是關(guān)鍵，她不準(zhǔn)備謙讓，話音剛落，就投箭而出，黃色羽尾劃下一道優(yōu)美的弧度，微濕的手心透露出她此刻的緊張。

    那箭投往已落入瓶中的一叢羽箭之上，快速下落，就在眾人即將爆起的一聲贊嘆聲發(fā)出之前，那箭扎在另一支箭的羽尾上，隨著一聲輕響，落在了地上。

    “唉！”眾人大為惋惜，紛紛搖頭嘆氣。

    唐興文靠在門上，仍舊沒有睜開眼。

    “齊君如此客氣！”楊進(jìn)十分意外似的挑眉一笑，“這般，不好辜負(fù)齊君承讓之美啊……”

    說著，手中紅色羽箭輕輕一拋，甚至眼睛都沒瞄準(zhǔn)那瓶口，眾人張大了嘴巴，只見那箭以迅猛之勢，粗暴地?cái)D入眾箭當(dāng)中，箭尾抖動不停，嗡嗡有聲。

    這打扮招搖的白面公子，竟有如此準(zhǔn)頭和力道！

    若說之前七箭是慣會玩樂的少年公子的游戲之舉，這箭卻是實(shí)打?qū)嵉钠礈?zhǔn)拼穩(wěn)。眾人不由暗暗替容渺捏了把汗，已輸了一局，僅剩的兩箭若是全中，也得先求上天保佑那楊進(jìn)落靶一箭才成啊。

    容渺額上見汗，手心攥緊了箭身。她朝自己為之所戰(zhàn)的佳人一瞥，鳳飛煙一雙水眸，正緊緊黏在楊進(jìn)好看的臉上。若她沒有看錯，鳳飛煙眸中隱約透射出的，不是癡迷或欣賞，而是困惑？

    楊進(jìn)有什么值得佳人如此費(fèi)神的呢？一副好皮囊，又會玩樂，富有帛資，這樣的男子，應(yīng)該是很得女子青睞的吧？莫說是他，就是梅時雨那種窮困潦倒的書生，因樣貌出眾，也有不少千金小姐甘愿拋卻門第之見向他投懷送抱。

    鳳飛煙的表現(xiàn)，會否太怪異了些呢？

    一瞬間的走神，被一聲輕笑喚回。

    楊進(jìn)狹長的鳳眸沾染著幾許自得，“看不出齊君倒頗急色……”偷窺美人被抓了個正著，容渺面上一紅。

    楊進(jìn)拾取一箭，容渺沉吟片刻，同時抽出兩支羽箭，同時投射而出，紅尾稍快，眼看就要落入箭叢之中。

    黃尾合二而一，來勢兇猛。眾人已然低嘆，齊躍太過急進(jìn)，兩箭齊發(fā)，哪里那么容易進(jìn)了？只怕這回又是輸了。

    鳳飛煙嘴角勾起，笑容燦爛，提起裙角就朝楊進(jìn)走來。

    尚未踏下第一節(jié)臺階，就聽眾人倒抽氣之聲，容渺兩箭合一，不但擊偏了楊進(jìn)的紅箭，更是兩箭同時撞開瓶中箭羽，落入其中。瓶口尾羽七零八落，被擊散了不少。

    雙箭同入，將瓶中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不待眾人撫掌叫好，就聽一聲脆響，那窄口小瓶，竟而碎裂開來，被投箭之力擊潰。

    容渺此時的表情，比旁觀人眾還懵。

    她的確是使了很大的力氣不錯，但那是巧力，箭入瓶口，也便卸去了力道，怎可能擊碎了陶瓶呢？

    淮山首先歡呼出聲：“齊兄弟好準(zhǔn)頭，好力道！”

    眾人如夢初醒，“齊躍，訓(xùn)練時沒見你箭法如何過人，原來是深藏不露！”“怕是齊兄弟為了佳人，超常發(fā)揮?！薄皠e胡說，雕蟲小技，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有何難處？齊兄弟總算沒丟我們水師營的臉?！薄翱床怀鳊R老弟這心眼不少啊。兵不厭詐，此計(jì)用得極好……”

    楊進(jìn)笑而不語，漫不經(jīng)心地?fù)嶂种械淖詈笠恢в鸺?/br>
    鳳飛煙頗有怨言，心想：“姓齊的怪模怪樣，軍階不高，誰稀罕陪他？那楊公子忒也老實(shí)，被人?；屏颂掌慷鴶。共簧鷼?。”

    門口處，唐興文睜開眼睛，緩步走入堂中，容渺辭了眾人，將銀票遞與吳娘子，在眾人的笑鬧起哄聲中，步上階梯，朝滿面嬌羞的鳳飛煙走去。

    經(jīng)過楊進(jìn)身邊之時，她抬頭，撞上楊進(jìn)幽深的雙眼，楊進(jìn)勾唇一笑，“齊君慢慢享受，但愿……”

    后面的話，容渺沒有聽清楚，直覺知道不會是什么好話。

    楊進(jìn)步下階梯，在大和尚對面坐了，吳娘子喚來柳如意走到他桌前，楊進(jìn)揚(yáng)手丟給她一枚金葉子，道：“今天沒興致了！”

    柳如意面容一僵，釋風(fēng)撇嘴道：“楊進(jìn)，你真差勁，竟然輸給一個小……哼！輸給那么個小兵！真丟人，休要坐在我對面，別說你認(rèn)識我！”

    楊進(jìn)手上還拿著那支箭，另一手取出腰間折扇，輕輕搖了數(shù)下。樓上已經(jīng)閉合的門內(nèi)，不知此刻是怎樣的精彩。

    唐興文走到楊進(jìn)身邊，不經(jīng)請入便坐了下來。

    “羅某有一事不明，想請楊君指教?！?/br>
    釋風(fēng)抬起頭，愕然道：“你不是那個……”

    楊進(jìn)搖了搖扇子，“請講?！?/br>
    “楊君那箭是如何用的勁法？”

    “楊某不大明白閣下的意思?！?/br>
    “楊君不愿直言，羅某也不強(qiáng)求，不過楊君擊破陶瓶這一手，倒像是有些功夫，不知何時能討教一二，也叫羅某開開眼界。”

    楊進(jìn)聞言，眸光在唐興文臉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難道那一手，不是閣下助力齊君么？楊某哪有那等本事？抑或，齊君有什么過人之處，是連閣下也不清楚的？閣下與其問我，不如回去問問齊君。不過……”

    扇子啪地一合，自斟水酒，飲啜一口，“最難消受美人恩，怕是今晚齊君出不得那間房門了……”唇邊溢出一串低沉的笑聲，令唐興文不自覺地蹙緊了眉頭。

    楊進(jìn)自是認(rèn)得他的，難道連戴面具的小姐也認(rèn)得出？若是容渺身份被揭破……

    唐興文暗暗攥住雙拳，尷尬地笑道：“說的是。”

    小姐胡鬧到這種程度，竟然連青樓這種地方也敢涉足，還充好漢跟人搶花魁，待會兒被美人識破身份，那才好笑！

    唐興文拱手示意，離開圓桌，上前幾步拎起正在跟人吹牛的淮山后領(lǐng)，從旁邊抓過一個陪酒姑娘，擁著二人朝樓上走去。

    眾人只以為是誰醉酒忘形，并沒人注意到是羅屯長“捉j(luò)ian”來了。

    唐興文將女子跟淮山推進(jìn)一間廂房，自己走到窗前，摸索片刻，然后縱身一躍，跳了出去。那女子剛要驚呼，被淮山掩住嘴巴，“噓，我兄弟醉了，沒事，他死不了。”

    花魁富麗堂皇的屋子，讓容渺有一瞬間恍惚。她已穿了這身男裝月余了，吃的是最硬的饅頭跟熏魚，穿的是重甲麻衣，每天許多人與她稱兄道弟，她幾乎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