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洛伸了個懶腰，站起身，當著她的面把衣服脫掉，扔進籃子里。

    他彎腰的時候，韓子夜饞兮兮看著他一塊塊的腹肌。

    他沖韓子夜得意一笑，悠悠哉拉上浴簾，打開花灑，吹著口哨沖涼。

    水聲太大，隔著浴簾，他對著外面那個若隱若現(xiàn)的影子高聲說：“你前一晚收拾行李，是不是沒睡好？”

    韓子夜打了個呵欠，也學(xué)著他高聲說：“不是沒睡好，是根本沒睡?！?/br>
    “那你跟我一起坐地鐵吧，路上還能補一覺。你開車，我不放心?！?/br>
    這是韓子夜第一次坐地鐵。

    紐約的地鐵非常臭。不少流浪漢就睡在靠邊的座位上，有時車廂里還有人，他們也很隨意地在里面大小便。

    韓子夜受不了那個味道。她把臉緊貼在麥洛胸前，用麥洛的襯衣堵住鼻子。

    麥洛把她摟得緊緊的，大手包住她的手，跟她十指交握。

    麥洛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干凈、清爽，像是曬過太陽的棉被，還帶著熱乎乎的溫度。

    韓子夜不一會兒就闔上眼皮。

    她睡得不算安穩(wěn)。

    麥洛的大手托著她的臉，車廂晃動，他手心的薄繭輕輕刮著她臉頰的皮膚。

    麥洛低頭看她，無奈搖頭?？傆袇捔说哪翘?。

    ……

    這個夏天，韓子夜跟著麥洛，過得分外踏實。

    其實兩人見面的時間也不多，麥洛瘋狂賺錢，打算攢夠了給麥爸買洗衣店的錢，就找個好點的房子搬進去。韓子夜也已經(jīng)開始適應(yīng)加班加點經(jīng)常出差的工作。

    兩人在一起時，多是去社區(qū)的健身房，不然，就是去看場電影。有時周末，也會抽一天去海灘曬曬太陽。或者是回家路上，從商店外租DVD的機器里，租幾部限制級的電影來看。

    往往看不了多少，韓子夜就不耐煩關(guān)了電視，跟麥洛來一場實戰(zhàn)。

    她休息的時候，會把家里打掃得很干凈，也會拿硬幣去洗衣店洗衣服，還學(xué)會做不少簡單的飯菜。

    這樣的生活，她覺得自己適應(yīng)得很好。

    當然，麥洛也做出了不少妥協(xié)。

    比如，自從韓子夜收拾屋子后，家里的床上用品一水成了大牌，自從韓子夜學(xué)會做飯，餐桌上時不時會出現(xiàn)只碩大的波士頓龍蝦，而他的衣櫥里，他自己都不認識的衣服也越來越多。

    說好的麥洛養(yǎng)她，其實韓子夜也在付出，只是她算得清楚，兩相平衡，不至于讓他難堪。

    一天麥洛晚上不出車，跟韓子夜在家一起捯飭晚飯吃。麥洛喜歡看她穿著圍裙、綁著馬尾的模樣，有時菜做到一半，他就等不及關(guān)火把她抱上床。

    這會兒，麥洛正手把手教她怎么烤千層面。她被攏在麥洛寬大的懷里，兩人耳鬢廝磨，又起了些意思。

    門鈴響，麥洛大手還在她衣服里沒停。韓子夜勉強從他懷里鉆了出來，整整衣服，一臉的不正經(jīng)，說：“我去開門?！?/br>
    門外站著一個人，穿著一件有些舊的長袖T恤，牛仔褲，頭發(fā)花白。

    外面的天色正一點點變暗，韓子夜看不清他的臉。那人卻把她仔仔細細看了好幾遍。

    麥洛走到她身后，對著來人說：“爸?！?/br>
    原來是麥爸。對于他的家庭和父母，麥洛一個字都沒提過。韓子夜對麥爸好奇，趕忙往旁邊讓了一步，禮貌說：“叔叔，快請進?！?/br>
    麥爸并沒有進去，仍站在原地。韓子夜覺得他一定在笑，因為他連說話都帶著笑意：“不進了不進了。我來得不是時候，威廉，明天我再給你打電話?！?/br>
    麥爸說完便轉(zhuǎn)身，又忍不住回頭對著韓子夜看了又看，這才邁出步子。

    麥洛對著夜色里的那個背影出神，喉結(jié)費力滾動。麥爸有多久沒這么開心過了？十幾二十年了吧。

    韓子夜拿手肘捅了他一下：“愣著干什么，快把你爸追回來啊。”

    麥洛這才回過神，急急忙忙大步跑出去，追上麥爸。

    麥洛拽著麥爸的胳膊擔(dān)心問：“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麥爸有些不好意思，他總給兒子惹事，惹得兒子都怕了。他笑呵呵說：“不是什么壞事。好幾個朋友都給我電話說，這邊有洗衣店正要轉(zhuǎn)手，讓我趕緊過來看看?！?/br>
    麥洛點頭。他說：“還是等我和你一起去一家一家比較一下，再做決定。你自己要小心上當?！?/br>
    麥爸不住答應(yīng)，也不去計較這會兒兒子和老子地位反轉(zhuǎn)，拍拍兒子肩膀說：“放心吧。”又笑著問，“她叫什么名字？”

    麥洛沒接話茬。

    麥爸不以為意，咂嘴道：“漂亮。我們家的男人一個比一個厲害，找到的都是漂亮女人。當年你mama——”

    “好了?！丙溌宕驍?，“漂亮有什么用，根本留不住?！?/br>
    一瞬間，天已經(jīng)黑透了。

    麥爸肩膀一點點耷拉下來，他拿手指擦擦眼角，低聲說：“你不要學(xué)爸爸。那個姑娘，你一定要好好對她?！?/br>
    麥洛可能覺得自己說得狠了，長出口氣，語氣放軟說：“回去吧，一起吃晚飯?！?/br>
    麥爸擺手：“不去了。早知道我換身衣服，也沒有洗澡……”

    “爸——”

    麥爸沖他擺擺手：“我的朋友買了一個狗屋，讓我去幫他搭。我這就過去看看，他連圖紙都看不懂，沒我不行。”

    韓子夜再開門，只有麥洛一個人回來。

    她問：“你爸呢？”

    麥洛情緒不高：“他說沒換衣服，怕你嫌他形象不好?！?/br>
    韓子夜摸不著頭腦，形象不好？不就是個樸實的老大爺么？

    麥洛晚飯吃得很少。本來話就少，他這晚變得更加沉默。睡覺前兩人做了一次，麥洛非常賣力，但韓子夜覺得，他只是想要宣泄而已。

    結(jié)果兩人都睡不著，韓子夜枕在麥洛手臂上，問說：“你爸有沒有說我什么？”

    麥洛聲音悶悶的：“說你漂亮?！卑胩煊终f，“和我媽一樣漂亮。”

    “你媽呢？”

    “她不在了?！?/br>
    韓子夜伸手摸摸他的臉，說：“抱歉。”

    麥洛像是睡著了。

    第18章 未婚夫

    手機的鬧鐘響了，韓子夜迷迷糊糊坐起來，揉了揉眼，把鬧鐘關(guān)掉。

    麥洛不在房間，韓子夜知道，他一定是出去抽煙了。

    打開門，果然，麥洛正坐在馬路牙子上發(fā)呆，嘴里咬著一根煙，也不抽，積了半截?zé)熁摇?/br>
    麥洛的側(cè)臉很好看。他的眼眶很深，鼻梁挺直，下巴是方的，還微微有些翹。因為一直在皺眉，他眉心鼓起一個小包。

    韓子夜走到他身后，兩手抱著他腦袋。他頭往韓子夜身上一枕，煙灰倏然墜落，撒了他一身。

    麥洛很少當著韓子夜抽煙。他把煙按滅，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煙灰，說：“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