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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亦朝人拱手作了一揖,口中是喚人一聲:“王爺?!?/br> 衛(wèi)玠看見程老太爺出現(xiàn)在城墻之上卻是一愣,他收起了手中的弓箭,而后是在馬上還了一禮,跟著是問人:“老師怎么來了?” 程老太爺聽著衛(wèi)玠口中的“老師”兩字,素來清冷以至于漠然的面容,此時卻也忍不住沾了幾分悲憫之情…他低垂了眼睛看著衛(wèi)玠,口中是跟著一句:“王爺,元昭爺從未想過要把帝位傳給英王,他從頭到尾、一直疼愛的只有先帝一人?!?/br> 衛(wèi)玠聞言卻是難得擰了回眉心,他看著程老太爺剛要開口…便又聽他緩緩說道:“也許當(dāng)初,元昭爺也是喜歡過英王的??墒怯⑼跄晟俪擅瑧?zhàn)無不勝,在朝堂之中更是一呼百應(yīng),這樣的影響對于天子而言并非好事?!?/br> “何況…” 程老太爺說到這是輕輕嘆息了一聲:“英王太過年輕,也太過浮躁,他行事好大喜功,又鮮少聽人規(guī)勸,長久以往下去必成禍患。元昭爺曾與老臣說,若于亂世之中,英王必定會是一個好君主,可于盛世,他的性子卻并不合適。” “盛世之下,唯有先帝才能讓我大晉的江山越發(fā)穩(wěn)固。” “元昭爺知曉若是他死后,這天下再無人可以制得住英王…所以他才會密旨召英王領(lǐng)軍進(jìn)京,而后讓先帝以謀反之名誅殺了英王。只有這樣,他才能保住先帝,保住劉家的天下?!?/br> “王爺,從頭到尾元昭爺所信任得、想交付天下得只有先帝一人…”程老太爺說到這是深深得嘆息了一聲,他看著城墻下的男人,天地蒼茫,即便隔得遠(yuǎn),他還是看到了他霎時變得慘白的面容:“王爺,您放手吧。” “如今天下太平,四海皆安,您又何苦再攪亂這一地風(fēng)云?!?/br> “不可能…” “這不可能,爺爺他——” 衛(wèi)玠面色慘白,他握著弓箭的手忍不住顫抖,就連聲音也帶著幾分掩實不住得輕顫…這怎么可能?他想起記憶中那個神情和藹的男人,那個最愛把他抱在膝上,摸著他的頭發(fā)笑著與他說:“阿玉,你看這就是我們劉家的天下?!?/br> 在他的記憶中—— 爺爺一直待他很好,待他的父親也很好,自他出生之后便被爺爺親自抱養(yǎng)在身側(cè),他親自教他讀書、寫字,親自領(lǐng)著他走過晉宮的每一寸地。他會在他做噩夢的時候親自哄他,會在他生病的時候不眠不休的照顧他…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衛(wèi)玠的手緊緊握著韁繩,等心神漸穩(wěn),他才抬頭朝程老太爺看去,口中是跟著一句:“老師何時也會與學(xué)生說謊了?這個位置本來就該是父親的、是我的,若不然祖父當(dāng)初又為何讓老師親自教導(dǎo)我?” 當(dāng)年程老太爺任太子太傅,私下教導(dǎo)得卻是一個王爺之子…若不是祖父親自授意,他又為何會教導(dǎo)他? 程老太爺聞言卻是輕輕嘆息了一聲,他看著衛(wèi)玠的眼中滿是悲憫,就連聲音也沾了幾分未曾遮掩的嘆息:“王爺您素來聰慧,難道還不明白嗎?把您留在身邊,不過是為了更好的控制英王?!?/br> “若是元昭爺當(dāng)初真得有心把帝位傳給英王,又豈會在知曉自己天命將至之時瞞住英王把他趕回封地,又為何會在駕崩之際讓他重新領(lǐng)軍回到金陵?” “這一切不過是在為先帝鋪路?!?/br> … 衛(wèi)玠怔怔得看著程老太爺,其實后來的那些話他已經(jīng)聽不見了…耳邊的風(fēng)倒是越發(fā)冷冽了,好似還有雪從那天際滑落打在他的身上。他仰著頭,任由那白雪打在他的臉上,手中的弓箭垂落在地上,而他凄涼得笑出了聲:“原來從一開始,我就錯了。” 原來他從一開始就什么都沒有。 衛(wèi)玠看著那蒼茫大地,仿佛看到了那個男人,他仍舊是那副和藹的模樣,看著他的時候會溫和得喊他“阿玉…” 他幼時孤獨,從記事起身邊就沒了父母,除了宮女太監(jiān),唯一的親人就是祖父…五歲之前,這皇城是他的家,祖父是他的至親。他牙牙學(xué)語之時,頭一個喊得是“祖父”,他還記得在他喊出祖父之際,那人的臉上是未曾遮掩的笑容。 他把他抱在懷中,語氣驕傲:“我的阿玉會說話了?!?/br> 他蹣跚學(xué)步之時,面前是祖父—— 他蹲在地上毫無形象得伸出雙手笑著哄他:“阿玉過來,到祖父這邊來。”他聽著他這樣說,就會如倦鳥歸巢一般,跑到他的懷中。 他初識字之時,身邊也是祖父—— 他抱著他坐在龍椅之上,握著他的手一筆一畫教他寫下每一個字,他的名字是他教的,他說“玉有尊貴高尚之意,祖父希望你可以如你的名字一樣”。 … 他幼時的記憶皆與祖父有關(guān)。 當(dāng)年他被祖父送回江東的時候還萬般不舍,他不想回去,晉宮太大也太過孤獨…他想好好陪著祖父。 可現(xiàn)在竟然有人與他說—— 這一切都是假的,你的祖父從頭到尾不過是在利用你,不過是為了把你留在身邊才能更好得控制你的父親…他一直都知道人性復(fù)雜,皇室更是如此,可他卻從未想過他的祖父也是這般。 風(fēng)雪太大… 衛(wèi)玠只覺得全身都已凍僵了。 可他卻還是仰著頭,任由白雪覆蓋了他的臉,覆蓋了他的眼睛…他未曾動身,甚至連眼睛也未曾眨上一眨。 雪覆在眼上沒一會就化為了水,從眼角滑落滑過臉頰最后滑落至斗篷的皮毛處。 他怕冷—— 可如今倒像是已經(jīng)冷過了頭,就沒什么知覺了。 當(dāng)年父親收到祖父密旨,祖父說他被大伯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