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掩的笑容，王昉才又啞著聲跟著問了一句：“你說二爺, 二爺他寄來了家信？”

    碧玉笑著點(diǎn)了頭…

    王昉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的心下也不知怎么回事, 只覺著有些難言的酸澀與歡喜牽扯在一道，纏纏繞繞得怪是難受。她也不再說話，待琥珀重新替她梳理一番…便由人扶著往正院去了。

    正院這會也已坐了不少人——

    陸伯庸和姚如英坐在主位喝著茶, 徐靜嘉手中抱著福福與陸則之坐在右下的位置, 陸棠之便坐在另一側(cè)。

    王昉先前來得時(shí)候有些急, 待走進(jìn)屋中她是緩了口氣才和幾人打了見禮。

    姚如英看著王昉額頭上沾著的幾許薄汗, 便嗔怪的看了她一眼, 口中是跟著一句：“怎么走得這么急？”她這話說完是讓人先坐下, 而后是取過一旁仍舊密封著的書信說道：“這個(gè)傻小子也不知尋了個(gè)什么法子才遣人千里迢迢送信過來?！?/br>
    待這話說完——

    姚如英看著王昉便又跟著一句：“往日他離家半年、一年也未曾見他遞信過來，到底是成家了，懂事了?！?/br>
    她這話中帶著未曾遮掩的嗔怪…

    可那半顫的指根卻也透露著此時(shí)她內(nèi)心的激動。

    王昉聞言自是小臉一紅，可她此時(shí)心心念念得都是那人寫了什么…即便被如此打趣，倒也未像往日那般。她的脊背挺得筆直，身子卻有些往前半傾，一雙眼更是一瞬不瞬地看著姚如英手中的信，平放在膝上的手也跟著稍稍蜷了幾分。

    姚如英已打開了紅封…

    里頭只有一張信紙，寫著寥寥幾語，她看著上頭熟悉的筆跡一雙眼眶卻立時(shí)紅了幾分。她也不說話，把手中的信紙遞給了陸伯庸，卻是怕待會念起來語不成句，反倒是讓幾個(gè)小輩看了笑話了。

    陸伯庸也未曾說話…

    他把手中的茶盞擱在茶案上，而后是接過信紙念了起來…上頭約莫說了邊境的戰(zhàn)事，跟著是慰問了家中。即便只有寥寥幾句話，可王昉卻還是聽得很認(rèn)真，生怕錯(cuò)漏了其中的一字一句。

    等陸伯庸念完——

    屋中的幾個(gè)女人大多是紅了眼眶，陸伯庸和陸則之素來是沉穩(wěn)慣了的性子，見此不免也有幾分動容。

    “九章說他很好，讓我們不必?fù)?dān)心…如今邊境除去他這一支，還有吳將軍的人馬?！标懖挂幻嬲f著話，一面是把信紙重新收了起來，跟著是繼續(xù)說道：“我早年和吳將軍一道對抗過燕北，九章跟著他吃不了多少虧?！?/br>
    陸伯庸這話說得沉穩(wěn)，心下卻沒有多少底…

    當(dāng)年即便他和吳將軍一同對抗也只是把燕北逼出了邊境，損了燕北的氣數(shù)，可如今這么多年過去，他們恢復(fù)得也差不多了。他這心中的確有些不安…何況九章這一回不僅是要把他們逼出邊境，還得殲滅他們。

    這一關(guān)，終歸是難過啊。

    姚如英聞言是背過身拭了拭眼角的淚，即便陸伯庸說得再好聽，可她這顆心又豈是說平就平？兒行千里母擔(dān)憂，歷來都是如此…可即便她再心有擔(dān)憂，這些話卻也不能說出口，尤其是不能在陶陶的面前說出。

    如今她懷有身孕，昨兒個(gè)又受了驚嚇，若是情緒上再有起伏…只怕這身子骨又該受不住了。

    姚如英待拭完臉上的淚痕才轉(zhuǎn)過身，笑著說了話：“九章吉人天相，自然不會有事…”她這話說完，眾人便又陪著說了一會子話才紛紛告退。

    王昉卻是最后才動身…

    她袖下握著帕子的手收緊了幾分。

    陸伯庸知道她的心思也未說什么，起身往外去了。

    待屋中只剩下姚如英，王昉才走過去開了口：“母親…”

    “傻丫頭…”姚如英又豈會不知道她想說什么？她笑著伸手握住了王昉的手，口中是跟著一句：“碧玉，去把信取過來。”

    “是…”

    碧玉笑著從里間另取了一封信出來。

    王昉瞧著那封信，一張明艷的面容便又紅了幾分，沾著幾分欲語還休的嬌羞模樣，只是那雙杏眼卻比先前還要耀眼幾分…姚如英笑著看著她，一面是把信放到了人的手上，一面是柔聲說道：“去吧，回去看。”

    王昉手中握著那封沉甸甸的信，心下也安了不少。

    她聞言也未曾推辭，笑著與姚如英福了一禮便由人扶著往外走去。

    …

    等回到九如齋。

    幾個(gè)丫鬟瞧見王昉面上的笑容，又看著她手中緊緊握著的信，哪里還會不知道是個(gè)什么事？她們也不說話，等扶著王昉進(jìn)了里屋便各自退到了外間。

    王昉坐在臨窗的軟塌上，外頭的光線仍很好，帶著四月里獨(dú)有的溫和透過半開的木頭窗欞打進(jìn)屋中，照得她整個(gè)身子都暖洋洋的…她小心翼翼撕開了紅封，跟著是取出了信紙。信紙約有五、六張余，許是怕她擔(dān)心，上頭寫著的大多是些瑣事。

    剛剛統(tǒng)領(lǐng)軍隊(duì)、底下人不服時(shí)的模樣…

    到了邊境時(shí)吃不慣那邊的飯菜、受不了那處黃沙的樣子。

    …

    一字一句明明是最平常的字句，可王昉看得卻又是歡喜又是難受，到后頭眼中的淚意卻是再也遮不住直直往下墜…他說“我什么都好，只是想你?！?/br>
    “我想著啊，你一個(gè)人待著的時(shí)候會不會哭，肚子里孩子鬧你的時(shí)候會不會難受，旁人說你的時(shí)候你會不會委屈…”

    最后他說：“陶陶，你這樣好…你說我是修了多少世的福氣才能娶到你?！?/br>
    王昉看到這的時(shí)候早已是淚流滿面，她的紅唇一張一合，好一會才能辨出那輕聲呢喃的是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