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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學子輕聲說了起來:“你們說,九千歲會不會歸政?” 他們在國子監(jiān)內(nèi)的時候雖然都已知曉這一樁事,卻偏偏無處討論,如今來了外頭,聽著那一眾話語,自然就有心討論了起來。那話頭剛起,旁人便接過了話:“若那衛(wèi)玠不想被這天下大儒與文人討伐,就該把政交還出來?!?/br> “徐兄所言甚是,若真到那日,你我便也好生書寫一番…” 他們都是年輕學子,又都是意氣風發(fā)之輩,這話一落,自然有不少人皆應了“還有我,也算上我一份…” 而在他們這一聲又一聲的話語中,程愈依舊面含微笑,卻未說話。 程愈素來禮賢下士,待人親和,又是程家之子,幾人素來很是信服于他…如今見他這般,便都止了聲,低聲問道:“景云兄可是有其他高見?” “的確有一見,卻算不上高——” 小二恰好上了茶,程愈便握著茶壺,各倒了幾盞分與幾人,而后才緩緩而言:“衛(wèi)玠掌權多年,這些年可曾落下什么把柄?” 眾人聞言,卻是一愣… 衛(wèi)玠掌權九年,天下太平,藩國未犯,百姓安樂…除了“名不正言不順”,這么多年,他的確未曾落下什么致命的把柄。 有學子便握著茶盞,低聲問程愈:“景云兄想說什么?” 程愈飲下一口茶,面上依舊是素日的風光霽月,聲音清越而溫潤:“既然這么多年,他都未曾落下什么把柄,那么你們?yōu)楹螘X得…在這緊要關頭,他會給人可乘之機?” 幾多學子,紛紛對視… 他們心中把這幾句話磨了幾遍,而后才問:“依景云兄的意思,衛(wèi)玠竟是會心甘情愿把這政交還出來?他真能舍得?” 程愈笑了笑:“我也不知,我只知——” 他把眼移向窗外,暖風拂面,而他緩緩而言:“過之不及?!?/br> 這個道理他懂,那個人自然也懂。他雖然從未見過衛(wèi)玠,可心中卻仿佛早就把那人當做了對手,這也許會是他余后的人生中,最為重要的一個對手,一個可敬的對手…那么,他會怎么做? 程愈看著外邊的光景,一雙清潤的眉眼泛開了幾許笑意… 真是,拭目以待啊。 … 清明寺。 衛(wèi)玠與慧明對面而坐,兩人手中皆執(zhí)棋子…慧明執(zhí)白子,衛(wèi)玠執(zhí)黑子。 棋盤上的棋局散落其上,已漸漸顯出幾分局勢—— 簾起簾落… 一個黑衣男人跪在衛(wèi)玠身前,枯啞的聲音在這靜寂的屋子響起:“主子,信已送出去了?!?/br> “嗯…” 衛(wèi)玠的聲音依舊帶著幾分金玉旖旎之音:“下去吧?!?/br> 待人隱于黑暗之中,慧明才緩緩而言:“您這一子下得不好。” “總要下幾顆爛子,才能看出不同的形式來——” 衛(wèi)玠的聲音帶著幾許笑意,他透過竹簾往外看去,好一會才緩緩而道:“起風了?!?/br> … 衛(wèi)府。 書房內(nèi)幾個穿紫、穿紅的一、二品官員皆站著,他們面上有掩飾不住的焦急…書房外也站著不少官員,卻大多是品級要稍低些的,王允就在其中。 眾人紛紛對談議論—— “這個時候千歲爺究竟去哪了?” “正是要緊時候,怎么千歲爺連個口信也未曾留下就走了。” 誰都沒想到,連著來了衛(wèi)府幾日,卻連衛(wèi)玠的面都未曾見到…他們有的是衛(wèi)玠一手提拔上的的人,有的是自愿跟著衛(wèi)玠的,如今正是大事之際,偏偏這位正主不知道去哪了,府里伺候的都是錦衣衛(wèi),平日里也是一棍子悶不出一句話的。 因此眾人心中就更急了… 王允低著頭,心下也急得厲害,他可是剛得了千歲爺?shù)那嘌?,這要是千歲爺?shù)古_了,他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他想到這,便又想起王昉來—— 千歲爺這么看中他那個侄女,若是他早些就把他們扯了線,這會也不至于連人去哪了也不知道。 “晏大人,千歲爺有信來了——” 外頭一個小廝打扮的模樣手中握著一封信,他這話一落,眾人紛紛讓開一條道,而站在書房品級最高的晏大人立刻走了出來,他取過信…信上只寥寥幾語,他卻看了許久,越看他的面色便越發(fā)蒼白。 眾人見他這幅模樣,心下也忍不住“咯噔”一下… “晏大人,千歲爺說什么了?” “是啊是啊,您可別嚇我們…” 在眾人的紛鬧聲中,晏大人緩緩收起了手中書信,好一會才吶吶而言:“千歲爺說,他已向陛下辭去攝政王一職?!?/br> 攝政王一職若去,那么自然便沒有道理再理朝政。 千歲爺… 這是要歸政了啊。 … 而此時的皇宮。 文淵閣是平日劉謹處理內(nèi)務所用,可里頭卻未放置多少奏折與書冊,反而有不少少年玩趣的東西,草編的蚱蜢、掛在窗前用木雕制成的鳥活靈活現(xiàn)、長長的紅木案上還放著不少弓箭、短柄木劍。 可偏偏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如今卻有不少年輕官員坐于其中,這些官員大多品級不高,卻都抱有一腔熱血。 而素來以紈绔示人的劉謹,這會卻頭戴朝天冠,身穿朝服坐在椅子上…他的面上未有一絲笑容,一雙眼睛看著底下官員,聽著他們一聲又一聲議論,顯出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