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信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我想護(hù)著的人太多，想做的事也太多了...有些人，有些事，終究只能放在一邊了?！?/br>
    琥珀看著她，心下一痛，跟著便落下了淚。

    她不知道主子究竟是怎么了，她更不知道素來養(yǎng)在閨中的主子，怎么會(huì)有這樣的想法。

    她只知道...

    她要陪著主子。

    不管主子要做什么，她想做什么，她都會(huì)陪著她。

    ...

    王昉這一夜睡得并不安穩(wěn)。

    那已許久未曾做過的噩夢，今夜卻接踵而來。

    被山賊亂刀砍死的父親，自縊的母親，頹廢的弟弟，病弱的meimei...還有她身邊那些沒有好下場的人。

    醒來的時(shí)候，已是翌日清晨了。

    玉釧、琥珀兩人圍在床前，緊張的看著她，見她睜開眼才松了一口氣。

    “怎么了？”

    許是剛醒，王昉的聲音還有幾分喑啞...

    玉釧忙去倒了一杯溫水，琥珀便扶著她坐起了身，低聲說道：“您昨兒夜里一直在做噩夢，還哭了好幾回?！?/br>
    王昉身子一動(dòng)，她接過溫水，喝了幾口待喉間都潤了，才開口說了話：“的確是做了幾個(gè)噩夢，倒是嚇著你們了...嬤嬤不知道吧？”

    琥珀忙搖了頭：“還未曾與她說?！?/br>
    她這話說完，是停了下，才又跟著說了句：“主子可要去寺里拜一拜？奴聽說水里臟東西多，人若是落了水，最好還是去寺里拜上一拜，把這些臟東西都趕沒了，人便舒坦了。”

    王昉笑了下，她把水杯遞給玉釧。

    什么臟東西...

    不過是她心中的夢魘罷了。

    除非那些人都死了...

    不然，這些夢魘終究還是要跟著她，日夜折磨著她。

    可王昉看著兩個(gè)丫頭帶著希冀的眼神，這拒絕的話到底還是未曾說出口。她輕輕嘆了一聲，開口說了句：“且再等幾日罷，阿衍也該上學(xué)去了，等他走了，再說吧?！?/br>
    她說到這，便又囑咐了二人一聲：“你們切莫與旁人說起這事，免得祖母他們又該擔(dān)心了?！?/br>
    兩個(gè)丫頭對看一眼，點(diǎn)了點(diǎn)頭，應(yīng)了。

    ...

    早膳后。

    傅老夫人身邊的半夏姑娘過來了一趟，說是老夫人有請。

    王昉倒是一怔，近些日子祖母都未曾讓他們過去請安，因著那樁事她也許久未曾過去了...前些日子阿蕙做好的繡活倒是送了過去，卻也未曾聽到什么回音。

    今日祖母請她過去，莫非是？

    王昉未想太多，只是讓玉釧取來斗篷，親自系了上，便往外走去。她看著站在門外侍候著的半夏，緩了幾分步子，笑著朝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吧?！?/br>
    半夏笑著“哎”了一聲，她走上前親自扶著王昉，往外走去。

    王昉心下一軟，她明白，這是祖母讓半夏給她撐場面。近段日子，祖母未曾喚她，國公府里免不得起了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都說是四小姐不得老夫人的寵了。

    今日半夏這一舉動(dòng)，便是打破那些本就不牢固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

    ...

    千秋齋。

    半夏給王昉上了茶，又上了一份她素來愛吃的糕點(diǎn)，便領(lǐng)著屋中丫頭皆往外退去了。

    傅老夫人依舊坐在軟塌上，她的手中握著一串佛珠正緩緩撥動(dòng)著，眼睛卻看著跪在前面的王昉。到底是素來疼愛的孫女，哪里舍得讓她這般跪著，便開了口：“地上涼得很，你還跪著做什么？”

    王昉卻未起，她眼巴巴得看著傅老夫人：“陶陶有過...若是能讓祖母舒了氣，陶陶便是跪多久都可以。”

    “哼?！?/br>
    傅老夫人冷嗤一聲，手下繼續(xù)撥著佛珠，面上雖然依舊端著，卻也有了幾分松動(dòng)：“你倒說說，你有什么過？”

    王昉忙道：“陶陶仗著您的疼愛，不曾顧忌您的心情...”

    傅老夫人聞言，便停了撥動(dòng)佛珠的手，抬眼看她：“你這個(gè)沒良心的丫頭，倒還知道？”她這話說完，便又跟著一句：“可即使知道自己有過，知道我有氣，還是想讓我答應(yīng)，嗯？”

    王昉垂著眼，低聲說道：“是...”

    傅老夫人眉一皺，冷喝道：“大點(diǎn)聲！”

    王昉抬了臉，看著祖母，堅(jiān)定的說道：“是！陶陶要跟您學(xué)管家，陶陶要護(hù)好家人，護(hù)好王家的祖德基業(yè)...求祖母成全?！?/br>
    傅老夫人未說話，她就這般居高臨下，冷冷得看著王昉。過了許久，她才軟了聲，朝王昉伸了手：“過來?！?/br>
    王昉一怔，卻還是依言站起身，走了過去，握住了她的手。

    傅老夫人握著她的手，看了她許久，良久卻只是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說了兩字：“瘦了——”

    王昉所有的堅(jiān)持在聽到這話后，皆化為眼淚。

    她半蹲著身，撲進(jìn)了祖母溫暖的懷抱里，由著祖母尚還有僵硬的手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而她“哇哇”哭著，竟像個(gè)孩子一般。

    傅老夫人也嚇了一跳，她上回見孫女這樣哭，還是她八歲的時(shí)候。那時(shí)她養(yǎng)在身邊的一條哈巴狗死了，她便這樣抱著沒了氣息的哈巴狗，撲在她的懷里，哭得傷心。

    她手下的力道用得便更輕了，連著聲音也柔了幾分：“好了，陶陶乖，不哭了。都這么大了，還這樣哭，羞不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