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大人的心。

    他卻不知道，章元敬當年與蘇守則交好的時候，就多少想到這個未來，這會兒遇到這樣子的情況，反倒是有一種終于來了的感覺，悵惘多于傷心。

    朝堂之上，別說是朋友，就算是親人，師徒，甚至是父子都可能因為政見不同反目成仇。

    章元敬說不急，似乎真的不急，就這么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驛站里頭待了下來，余全也一反前幾天到處打聽的狀態(tài)，老老實實的伺候這他家大人。

    京城的官員們將這一切看在眼中，不說別人，蘇守則就跟身邊的人感嘆道：“章弟確實是個人才，又是知道進退的，當年老師因為婚事不成跟他結(jié)怨，實屬不智?！?/br>
    旁邊的人低著頭不敢說話，這話也就蘇守則敢說，別人哪里敢出口，讓文閣老知道的話豈不是自找沒趣嗎？

    蘇守則也就是感嘆了一聲，又嘆了口氣說道：“文家后繼無力，靠我跟老師兩個人又能撐多久，只希望皇后能想通了，早日生下太子才是最重要的。”

    文家已經(jīng)走錯了太多步，當年老師沒能忍住，過早露出鋒芒迎來皇帝戒備，連帶著對皇后也不喜，后來又跟兵部尚書生出齟齬，一步錯步步錯，如今就如烈火烹油一般危險。

    相比于蘇守則的感慨，文閣老則是憤怒，在書房中罵道：“果然是個內(nèi)里藏jian的，哼，若不是九兒提醒，我倒是忘記了這個小蟲子?！?/br>
    也有門客勸道：“閣老，當務(wù)之急，章元敬不是個小小的知府，不值得花費力氣在他身上，比起這個，不如多想一想朝中亂象?！?/br>
    文閣老自然也知道，若不是如此的話，章元敬進京之后他就騰出手來收拾了，哪里會讓他安安穩(wěn)穩(wěn)的留到現(xiàn)在，他皺了皺眉頭，說道：“一個快進棺材的孟太師，一個藏頭露尾的顧老賊，就想要讓本官認輸，哼，他們打的好主意?！?/br>
    然而事實上，對于文家而言最為致命的，不是孟太師也不是顧閣老，而是那位忽然態(tài)度曖昧起來的兵部尚書，若是他偏向于另一邊的話，文家危矣。

    鎮(zhèn)北王爺那邊毫無動靜，雖然文九送來了豐厚的壽禮，但鎮(zhèn)北王從頭至尾沒有露面，足以看見他這位孫女婿的態(tài)度，以至于文閣老越發(fā)的被動起來。

    文閣老其實對文九的處境也心知肚明，只是還有一個希望罷了，這會兒只能將鎮(zhèn)北王府的暗線放下，比起那遠在邊疆的危險，顧閣老與孟家的聯(lián)手才讓他如鯁在噎。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閃過一絲厲色：“先想辦法穩(wěn)住那姓彭的。”

    比起文閣老的憤怒，顧閣老那邊倒是滿滿的可惜，他聽聞?wù)略丛?jīng)一度會成為孟家的女婿，這會兒還跟孟太師打趣道：“早知道他是個能耐人的話，打發(fā)個庶女嫁過去也是好的，若能留住這樣子的人才，早晚也能派的上用場?！?/br>
    孟太師依舊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聽見這話微微搖頭說道：“當年的婚事，不過是嘉義隨口一提的玩笑話罷了，當不得真?！?/br>
    “再說了，以這位章大人的品行，文閣老的庶出女兒尚且不要，哪里會要你我兩家的，人才是人才，可惜不是屬于你我的人才?！?/br>
    顧閣老也不過是隨口一句話罷了，聽見這話，倒是追問了一句：“嘉義還未歸來嗎，雖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但父母在不遠游，他若是在的話，還能幫幫你?！?/br>
    孟太師眼中閃過一絲復(fù)雜，卻還是說道：“隨他吧，孩子還小，我也還能撐幾年?！?/br>
    等孟太師離開，顧閣老眼中倒是多了幾分擔(dān)心，孟太師的年級實在是太大了，家里頭卻沒有一個能撐得住門戶的，唯一一個大孫子人才品貌都還成，卻偏偏因為家務(wù)事遠走他鄉(xiāng)，幾年都沒有消息，他微微嘆了口氣，也只能希望孟太師活的長久一些。

    等回到后院，顧閣老的眉頭依舊緊鎖，顧夫人帶著幾分擔(dān)心問了一句，顧閣老也不解釋，反倒是問道：“三兒媳婦怎么樣，怎么聽說又病了？”

    一聽見三兒媳婦，顧夫人眼中閃過一絲不滿，冷哼了一聲說道：“慣會裝模作樣引傲兒憐惜的，自己生不出兒子來，偏偏還不讓別人生，難道要讓咱傲兒絕嗣嗎？”

    顧閣老皺了皺眉頭，轉(zhuǎn)頭說了一句：“你別老讓傲兒納妾，孟家還擺在那兒呢！”

    顧夫人卻反過來說道：“她入門三年才生了一個女兒，難道還不準傲兒納妾，誰家也沒有這個道理，再說了，我就看不慣她那副全世界都欠了她的樣子！”

    顧閣老不耐煩這些家務(wù)瑣事，只是叮囑道：“切記別太過就是，他們年級還小，不急在這幾年，等事情了了再說?！?/br>
    顧夫人聽到這里，只能把自己滿腔的不滿意都壓了下去，淡淡說道：“知道了老爺，您還不放心我嗎，她就是個祖宗，我也會好好供著?！?/br>
    章元敬還以為自己會等上很久，但事實上他到京城之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得到了面圣的機會，以一種幾乎是戲劇性的方式。

    除夕宮宴上，小皇帝臉色陰沉沉的，身邊坐著的是同樣臉色不好的文皇后，這兩個怨侶之間沒有半點情誼，卻依舊一同坐在了高高在上的地方。

    宴會熱鬧非凡，不管是臣子們的恭賀，還是舞娘們絕美的舞蹈，都不能讓皇帝開顏，他甚至直接無視了身邊的文皇后，將一個妃子落在身邊說話。

    那妃子也是個豁得出去的，當初懷孕流產(chǎn)的就有她在，心中恨毒了文皇后，竟是不管不顧的要給她難堪，連身后事也不管了。

    也不知道是誰提起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話茬，小皇帝嗯了一聲，環(huán)顧了一眼大廳，直接了當?shù)膯柕溃骸半蘼犅勱P(guān)山知府章元敬進京述職，今日怎么不見他在場？”

    知府的官職，按理來說確實是夠資格進宮參加晚宴的，但沒有文閣老和皇帝發(fā)話，禮部自然不會自找沒趣，連忙說道：“啟稟皇上，章大人尚在驛站等候召見?！?/br>
    皇帝提起這話，也不管文閣老難看的臉色，淡淡說道：“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來人，宣章元敬進宮覲見?！?/br>
    文閣老臉色微微一變，他還未開口，卻聽見文皇后皺眉說道：“皇上，這與禮不合吧？”

    文閣老也沒料到文皇后居然當庭反駁皇帝，下一刻，皇帝果然顯出幾分怒色，冷笑道：“哪一條禮儀不合適，禮部尚未說話，皇后倒是管得寬?！?/br>
    說完也不管文皇后鐵青的臉色，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