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一雙兒女亮晶晶的眼神，孫氏心中也高興，覺得剛才的大價錢沒白花，笑著說道：“就這些，比平時貴了三倍不止，還是好不容易才買到的呢?！?/br>
    姜氏看了看肥rou也覺得滿意，點了點頭說道：“晚上就煮上，也讓孩子們高興高興，這一年過得，哎苦了我的乖孫?！?/br>
    姜氏是恨不得把所有好的都給自家乖孫，但擋不住年頭不要啊，家里頭的銀錢幾乎都用來買了糧食，這只出不進的，就是她也舍不得買rou吃了。

    再有一個，這當(dāng)頭rou也不好買，就是買了到時候香味傳出去，那讓周圍的人怎么看，他們孤兒寡母的，這方面不得不注意一些。

    不過今天不一樣，這大年三十的，家家戶戶總要想辦法弄點好吃的，他們吃點rou也就不那么顯眼了，所以姜氏才會答應(yīng)。

    下午的時候，章元敬照舊是跟著章明林去參加祭祖，不過跟去年的莊嚴不同，今年的祭祖分明帶著幾分凝重，下面人的臉色也沒有去年好看了。

    這次章元敬沒讓章明林抱著，是自己站著參加完祭祖的，只可惜最后也沒分到他心心念念的rou，族長臉色有些沉重的每個人分了一升米。

    一升米不算多，大約也就是兩三斤的樣子，敞開肚子吃的話恐怕幾頓就沒了，但對于已經(jīng)斷糧的人家來說，這要相當(dāng)于救命口糧了，一時間大家伙的臉色倒是好看了許多。

    等從祠堂出來，章明林一把把章元敬抱起來，顛了兩下說道：“瘦了。”

    章元敬格格一笑，摟住他的脖子說道：“不是瘦了，是抽條了，我奶奶說的?！?/br>
    章明林只以為他們家也過的難，笑著說道：“你奶奶唬你呢?！闭f完直接把自己的那升米倒到了章元敬的小袋子里頭，又塞進他的懷中。

    旁邊的章老大張了張嘴，到底是沒有多說什么，就那么一丁點兒的米也不夠他們吃的，還不如給了隔壁，孤兒寡母的確實也可憐，想到當(dāng)年的章明亭，他也沒能反對。

    章元敬愣了一下，連忙說道：“林二叔，我家有的吃呢，你看你都瘦啦，這些米還是你帶回去吧，我一點兒都不餓，真的。”

    只可惜他的童言童語在大人們聽來那就是懂事兒，瞧瞧章元敬的臉色，雖然沒有面黃肌瘦吧，但一點兒血色都沒有，這還是章家唯一的孫子呢，他都這樣了，可想而知其他人會怎么樣。章明林就說道：“拿著吧，我也不缺這一口吃的?！?/br>
    章元敬抓緊了袋子，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感動，隔壁家的日子顯然也是不好過的，這一點從章明林臉色都沒以前好看，幾個孩子眼看著都瘦了許多可以看得出來，但家里頭這般的艱難了，章明林還是惦記著照顧他們。

    回到家中，聞著香噴噴的紅燒rou，章元敬也覺得味道不如之前想象的那么好了，吃過晚飯，他偷偷溜進了姜氏的房里頭。

    老太太一看見他過來，一把摟著問道：“怎么自己個兒過來了？”

    章元敬已經(jīng)習(xí)慣被家里頭的女人摟著抱著了，也不掙扎，笑著說道：“我想奶奶了，想跟奶奶一塊兒守夜?！?/br>
    姜氏一聽自然高興不已，雖然如今她對孫氏的意見不那么大了，但如果孫子能夠更親近自己，她自然是沒有不樂意的。

    祖孫倆個親近了一會兒，章元敬才說道：“奶奶，今天我?guī)Щ貋淼拿?，有一些是隔壁林二叔給我的，我說不要，但他硬是要塞給我?！?/br>
    姜氏驚訝了一下，隨即說道：“林二是個有良心的，不枉當(dāng)年你爹那么照顧他。”

    章元敬不知道自家親爹是個什么人，但偶爾從林二的只言片語中不難聽出來是個人緣好的，他雖然死得早，卻給一家人留下了許多善緣。

    章元敬嘆了口氣，一副大人的模樣說道：“奶奶，林二叔把米給了我，那他回去會挨餓嗎，我今天看見他都覺得瘦了，幾個哥哥也瘦了，都跑不動了。”

    姜氏皺了皺眉頭，想到隔壁那一大家子的人倒是明白過來，還說道：“哼，生了那么多，就算是再多的糧食也不夠吃的?！?/br>
    姜氏跟隔壁老太太的矛盾，一般都是因為子嗣而起，如今看看這邊形單影只，看看對面子孫滿堂，就知道姜氏心里頭是個什么滋味了，這會兒難免有些酸話。

    章元敬站起來摟住姜氏的脖子，搖了搖撒嬌道：“奶奶，要是林二叔餓肚子的話，是不是就不能保護我們了，他今天抱著我都覺得吃力了呢?！?/br>
    可憐的林二還不知道他被吃力了，說真的，他就是餓上幾頓也不會抱不動孩子。

    姜氏皺了皺眉頭，大概是知道孫子犯了心軟的毛病，她嘆了口氣，也并不簡單粗暴的拒絕，反倒是細細說來：“這個道理之前我與你娘說過，如今再同你說一回，現(xiàn)在誰家日子不難過，除了那些大戶人家，人人都是勒緊褲腰帶過日子?！?/br>
    “當(dāng)初隔壁也是跟著買了糧食的，說要餓死，這話我是不相信的，挨幾天餓倒是有可能。”姜氏自問也不是那種狠心絕情之人，正因為知道這些，所以她才能硬起心腸來，“升米恩斗米仇，隔壁家的情況，咱們借一升米也不頂事兒，難道還得把家搬過去不成？”

    “再有一個，世界上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借給了他們家，那別人家上門來咱們是借還是不借？”姜氏挑了挑眉頭，看著孫子若有所思的樣子倒是安心一些，他家孫兒雖然年歲小了一些，卻是個聰明卻又能聽得進人話的。

    章元敬抿了抿嘴角，靠在姜氏的懷中悶悶不樂的說道：“咱們不能偷偷的給嗎？”

    姜氏卻道：“就隔壁那么多人，五個媳婦子，能瞞得住什么秘密？”

    這話真不是誹謗，家里頭人多嘴雜，就算是想要保密也是件難事兒。

    章元敬想想覺得也是，雖然他心中有些愧疚，覺得自家吃飽穿暖，隔壁林二叔家還挨餓有點兒心里不安，但為了他們家讓自家陷入困境，也不是他樂意的。

    看著孫兒悶悶不樂的樣子，姜氏也是心疼，她摸了摸小孩兒頭發(fā)，笑著說道：“平安別擔(dān)心，真到了那一天，奶奶也不是那種死扣死扣之人?！?/br>
    章元敬聽了，到底是沒有再堅持，就像姜氏所說的，現(xiàn)在隔壁也沒到山窮水盡的程度，犯不著冒著風(fēng)險去幫忙，畢竟前倆天王氏也沒能借走糧食呢。

    這一放就是一個月，新年過后，雨雪倒是停了，只是天氣依舊很冷，但遠沒有到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