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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臣的語氣顯得鎮(zhèn)定而又倨傲。 “是的!” 皇帝氣得就要喊人,老郡公上前。 “是否只要查明死因,貴國主就絕不會與人聯(lián)合發(fā)兵?”老郡公拱手詢問。 “是。” 老郡公頷首,回頭命人去宗正寺將卷宗取來?;实凼植粣?,語氣中帶了怒意。老郡公不怕他,站定轉(zhuǎn)身,看著皇帝回道:“陛下,江山社稷,比什么都重要?!?/br> 也許,皇帝不是什么盛世明君,可一句“江山社稷”足以讓他不再言語。 使臣們很快得到了安排,跟著鴻臚寺眾人離開大殿?;实燮v地靠在龍椅上,耷拉的眼角看起來十分沒有精神。 “你們……是要造反嗎?” 老郡公不語。這話他接不得。 桓岫緩緩呼出一口氣,回了一句:“不是造反。”桓家忠君不二,永遠(yuǎn)不會出反賊。哪怕他和蕭秉瑞走得再近,也從沒想過要去造反,要換一個人坐上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不是造反……”皇帝疲憊地抬了抬眼皮,冷笑,“不是造反你們還逼著朕要什么公正!” “你們……在逼著朕處置朕的皇后!” 第60章 倉皇 予彌國使臣的威脅,出乎宮中所有人的意料。一時間,后宮妃嬪人人自危。本該盡快送去火化的公主尸體,也被重新保留了起來。宮門外新調(diào)來的侍衛(wèi)站了一重又一重。 然,夏日尸身的腐臭,終究還是漸漸溢出。 僥幸活下來的宮女宦官跪在人前,被審了一次又一次。大宮女更是早早被人拔了舌頭,折磨得狼狽不堪,看到使臣一行人,哭嚎不能。 宗正寺這種時候自是不能勞煩老郡公一人,上上下下比之過去,越發(fā)上心,一個個忙得恨不能多生幾雙手,多張幾副嘴。連帶著鴻臚寺眾人也無法松下一口氣,忙得嘴角冒泡,個個熬出了火。 也許正是因為此番連皇帝都下了旨意,宗正寺、鴻臚寺、大理寺三寺協(xié)作,終是從后宮之中,揪出了兇手。 被抓到使臣面前的是后宮的一位美人。美人姓肖,算是后宮中為數(shù)不多的,與公主生前關(guān)系親近的宮妃。 肖美人被宗正寺找到時,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裙,頭發(fā)也用素布纏著,摘了珠釵,去了妝容,看起來就如同在為什么人守喪一般。 誰也不知道肖美人在想些什么。 如果是用漢人的禮俗,在為公主守喪,那她又為何要攛掇公主服用阿芙蓉,最后還害人暴斃? 可如果不是在為公主守喪,又是……為了誰? 沒人知道原由。 肖美人跪坐在大理寺,一字一句,坦誠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她的一雙眼,迷蒙的像是什么也看不見,但眼波流轉(zhuǎn)間,仍是能讓人清楚地看見是傷痛的神色。 她說,阿芙蓉是她告訴公主的。 她騙說阿芙蓉有美容養(yǎng)顏的功效,能令被皇帝厭棄了的公主重新得到恩寵。 她還說,阿芙蓉太過貴重,宮中姐妹們都想要,可又得防備彼此,所以如果能買到阿芙蓉,一定要躲起來偷偷的用,別讓太多人知道。 她還引薦了能幫忙拿到阿芙蓉的小宦官。至此,一步一步,引誘公主步入了她的騙局,慢慢習(xí)慣了阿芙蓉,最后直至離不開…… 桓岫看著肖美人被押入大牢,再回頭,就瞧見了站在遠(yuǎn)處捋著胡子的老郡公。老郡公的氣色看著不大好,面上沒多少血色,一雙眼睛盯著肖美人的背影,好像在琢磨著什么事。 桓岫頓了頓,走到跟前,掬手:“郡公怎么在此?” 老郡公看看他,轉(zhuǎn)過身去,示意桓岫跟上。 二人離了大理寺,一路沉默,徑直便入了宮門,一前一后走到了皇帝的寢宮。 盧益在門外候著,抬眼見他二人過來,一時怔愣,隨即忍不住嘆了口氣。 “郡公,桓郎君,容老奴通稟?!?/br> 寢宮的門,開了又關(guān)上,里頭的聲音誰也聽不見。 桓岫隱隱猜到了老郡公的目的,只沉默看著緊閉的房門。直到門重新打開,他方才緩緩抬起眼,跟著老郡公,邁步跨過了那道高高的門檻。 “你們,還不滿意嗎?” 寢宮內(nèi),撲鼻的藥味濃重地就如張牙舞爪的野獸,兇猛地將人團(tuán)團(tuán)包圍?;实厶稍邶堥缴希砩仙w著被子,兩只手搭在胸前,瘦骨嶙峋,沒被衣袖遮擋住的手臂,青筋暴凸,看著有些嚇人。 他的臉色看著很不好,眼睛雖然睜著,可看起來有些渾濁,說話時,一直直直望著頭頂,聲音沙啞,透著無力的憤怒。 盧益貓著腰退到了屋內(nèi)一角。 老郡公并不在意,自個兒搬了個矮敦子,坐到龍榻邊上。 桓岫則走了幾步,站在了老郡公的身側(cè)。 這是個很微妙的站姿,既不喧賓奪主,尊崇了身份的差距,又站在了最利于動作的位置,可以防備皇帝的突然暴起傷到年邁的郡公。 更重要的是,站在他這個位置,可以清楚地看見龍榻上的皇帝,臉上神情的每一個變化。 “還不夠嗎?你們還不滿意這個結(jié)果嗎?” “陛下對于這個結(jié)果,難道很滿意?” 皇帝嘴唇微微挑了挑。也許是病了,他的神情很僵硬,微挑的嘴唇,勾起的是個詭異的丑陋的弧度。 “滿意?!彼曇艉艿停钢臐M意足的……惋惜,“可惜朕已經(jīng)忘了肖美人究竟長什么樣子?!彼f著,像是覺察到臉上的古怪,動了動手,想要去撫平嘴角。 桓岫看著他,忍不住別開臉:“陛下為了?;屎螅釛壛诵っ廊??!?/br> “不,是肖家主動要代朕和皇后分憂?!?/br> 肖美人之父,是太史局少監(jiān),其子為東宮屬官,是名正言順的太.子黨。這是肖家擺在明面上的身份。 肖美人入宮后只承恩過一次,便因容貌并不突出,也并無多少才情,被皇帝忘在了腦后。其兄在東宮不得重用,為了能站穩(wěn)腳跟,肖家主動找到皇后,推出了肖美人。 是以,肖美人那身素白,是為了公主,也是為了自己。 “肖家是聰明人。”皇帝說完這一句,便重重地咳嗽兩聲,好一會兒才緩過來,道,“一個不得寵的女兒,換兒子未來得以重用的機(jī)會。多合算。” 那肖美人就命該如此? 桓岫擰起眉頭。 “如果,當(dāng)初虞平初能想清楚這點(diǎn),交出貞妃,興許朕就會饒了他們?nèi)摇!被实刍舻囟⒆』羔?,“仲齡,你知道貞妃在哪嗎?只要你幫朕把貞妃和小皇子找回來,朕可以讓你做鴻臚寺卿!” 皇帝突然的言語,神情大變。盧益趕忙從角落跑了過來,又是喂藥,又是順氣,終是令皇帝激動的情緒緩緩平復(fù)下來。 然而,也許是病中的那點(diǎn)情緒變動戳中了他的心事,皇帝講講停停,說了很多舊事,斷斷續(xù)續(xù)的,連帶著口吃也開始變得不清楚了。 老郡公始終耐著性子坐在一旁聽著,閉著眼,不時點(diǎn)頭。直到皇帝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