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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虞氏那時候是被皇帝下了旨,要滿門抄斬的。 什么是滿門抄斬? 就是闔府上下,不能留一個活口。 可那時候,眾人皆知,虞氏有余孽逃走了,這件事就連皇帝也是心知肚明的。那時,皇帝不曾下令命人追捕,然還是有不少人為了能掙個臉面,暗中拼命尋找所謂余孽的蹤跡。 那將近半年的時間里,光是“虞寶音”就被人抓到過十余次,可無一不是錯的。 唯獨他當(dāng)時在臨殷救下的小姑娘,被袁氏一口斷定,就是虞家那個真正的被寶貝著的庶女。 可事實上,袁氏既然能認(rèn)出真?zhèn)危实圩匀灰矔馈?/br> 無論是永安城,還是當(dāng)時桓岫所在的臨殷,皆是天子腳下。 天子腳下,從來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袁氏生怕因為一個小姑娘的關(guān)系,導(dǎo)致皇帝對桓家生厭。想也沒想,就趁著他不在的功夫,將人轉(zhuǎn)手賣給了人牙子。 事實上,袁氏這件事做得很狠。 如果只是丟棄,人走不遠(yuǎn)。他一旦得知此事,必然會竭盡全力去把人找回來。畢竟那只是個不足十歲的小姑娘,何其忍心讓她再受顛沛流離之苦。 可一旦賣了,人牙子的手能轉(zhuǎn)幾道彎,想要大海撈針般找人,談何容易。 那時候,有人想要趁機看好戲,可分明知道此事的皇帝并未有任何動作。不光如此,反而比從前更加重用他,似乎是默許了他和袁氏所有的舉動。 無論是救人,還是發(fā)賣。 總而言之,虞氏已經(jīng)沒了,一個性別為女的余孽,是死是活,與諸人并無關(guān)聯(lián)。 要找一個年幼的女孩兒,還不知多花些心思,去抓那位號稱永安第一才子的虞家長子虞長真。 袁氏這輩子從出生到嫁為人婦,從未有過什么要cao心的事情。就連有與丈夫的感情,到了如今,也是心如死灰多過怨恨。 可饒是如此,榮華富貴了大半輩子的袁氏,有時也會突然間從奢靡中清醒,為那些過往的蛛絲馬跡,懼怕起大廈將傾的處境。 她其實都把虞氏余孽的事忘得差不多了,滿心只想著要長子生個孫兒,幺子再多生幾個孩子開枝散葉,剛回來的次子趕緊成家。 而這時候,桓崢就將過去被她拋在腦后的事情,重新翻騰了出來,毫無避諱,甚至添油加醋,惡劣地再次展現(xiàn)在她的眼前。 安生的日子過久了,就愈發(fā)懼怕天崩地裂。只是今日這一出,對桓岫而言,卻并非什么關(guān)心,而是赤.裸.裸的嘲諷。 一個兩個……將最形似和最神似的兩個婢女放在他的面前,這里頭的手筆,顯然不會真的像袁氏自己所說,是她“貼心”地找來的。 “之前的玳瑁,母親說是從三叔母那兒討來的。那這一個,是母親從哪兒買來的?” “是從哪兒找來的,就這么重要么?”袁氏已不想再廢話,“人是三郎找來的。若不是三郎,你是不是還想繼續(xù)瞞著母親,你想要做什么,想把那個余孽帶回家來不成!”她說著,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雙手抓著桓岫的肩膀,怎么也不肯松開。 袁氏出身不俗,自小也沒吃過什么苦。她的一雙手,柔若無骨,蔻丹鮮紅而猙獰?;羔吨恍枰陨杂昧?,就能輕而易舉地掙脫開她雙手的桎梏。 可她到底是生他的人,饒是多年前的失望逐日累加至今,早已磨滅了他所有對家人的渴求,桓岫仍牢牢記得,她是生他的人。 從前是,現(xiàn)在是,以后仍然是。 袁氏從前最是疼愛這個次子。即便如今,也仍舊自認(rèn)為是偏愛他的。 她甚至一度以為,次子日漸與自己離心,完全是因為當(dāng)年他們趕走了那個代嫁的婢女。 可無論是代嫁前還是代嫁后,她從未意識到,是她自己所做的哪些事情,一點一點親手推開了她這個疼愛的次子。 偏偏,桓岫的性子又不是面上看起來那么的溫和,不是說兩句好話,做幾樁說是賠罪的事,就能拉回來的人。 “桓家不會同意讓罪臣之后進(jìn)門的!那是虞氏的余孽,是一心要造反,對陛下不敬的家伙!那樣的出身,母親不會同意的,無論如何都不會同意!” “不是余孽?!被羔厄嚨卮驍嗨脑?。 “她就是余孽!她不光是余孽,還是妖精,這才多久,她把你的魂都勾跑了!”袁氏什么禮節(jié)都不顧了,張口就罵。 “她不是余孽,也不是妖精?!?/br> “她就是余孽,是妖精!”袁氏大罵,“這都多少年了,虞氏出事的時候她才多大,她是不是拿報恩做理由接近你了?然后神不知鬼不覺把你魂給勾走了,所以你現(xiàn)在說什么都要保她是不是?” 桓岫沒有立即回話,只看著袁氏,滿心失望。 他能理解袁氏的固執(zhí)。固執(zhí)本不是什么問題,可她對于宋拂一次又一次的否定,委實讓人覺得心寒。 “叔宣既告訴母親,她回了永安,難道沒有同母親說,她就是當(dāng)年被你們趕走的那個李代桃僵,嫁給我的婢女?” 袁氏神情一僵,忽的大喊:“她不是死了嗎?我明明找人殺……” “母親找人對她做過什么?”桓岫心頭一突,難以置信地看著袁氏。他這么多年,只以為宋拂當(dāng)初離開桓府,之所以會出事只是因為意外。如果不是袁氏今日的脫口而出,只要宋拂不肯說,是不是他就會一輩子被人瞞著? 什么意外,分明是有人曾一度想置她于死地。 袁氏不再大吼大叫,說話卻顯得有些神神叨叨。 “不行,你不能再跟那個女人來往了……母親這就為你挑選合適的小娘子,門當(dāng)戶對的,漂亮的,好生養(yǎng)的,這次一定不會有事……母親會幫你挑選好的,你也該早日成親了,然后,然后多生幾個孩子……別學(xué)你大哥,尚了公主,不能生,還不肯納妾……” “母親究竟在擔(dān)心什么?”桓岫嘆息道,“虞氏當(dāng)年的那些罪名,永安城中誰人不知那些確鑿的證據(jù)來得蹊蹺。就連陛下得知虞氏還有人活著,都不曾命人捉拿要他們性命,母親為何要把她視作洪水猛獸?!?/br> “不行……虞氏的人不能進(jìn)門……就是你父親同意了,康王也不會同意的!” “這事與康王有何關(guān)系?是兒子要娶妻成家,兒子頭頂上冠的姓是桓,不是蕭。他康王難不成還要伸手管桓家的事?” 桓岫留了心眼,不動聲色地盯著袁氏。 然而袁氏似乎壓根沒發(fā)覺他的留意,言語中多有自得:“二郎你忘了不成。康王,是三郎的岳父?。 ?/br> 她說話時,滿臉的高興:“康王如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三郎有康王這個岳父在,日后絕不會比你們父親差。所以,二郎,你聽話,別惹康王不高興好不好??低醪幌矚g虞氏,你可千萬別去招惹他們……” 桓岫唇角的笑意越發(fā)冷峭。其實,他心里早有猜測,卻沒想到,他的母親壓根不覺得與康王的結(jié)交才是最大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