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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桓岫說,虞氏出事后隔年,因為朱雀門外改道的關(guān)系,那家店不得已關(guān)了,在另外的地方重新開張。 他帶著走了一段路,還真就帶著她倆到了一家門面看著有些熟悉的涼飲店。 店鋪的門面還是保持著原先老店的樣子,可位置卻不如從前。 宋拂還未進(jìn)店,就明顯感覺,這鋪?zhàn)佑行├淝濉?/br> 她回身,看了看從門前經(jīng)過往來的行人,零零星星,有些少。 店鋪的掌柜還是那張臉,只是兩鬢已經(jīng)斑白,店鋪里生意冷清地能清楚地聽見他在邊上打算盤的清脆聲響。 桓岫進(jìn)店,還沒走幾步,就有快瞌睡了的店小二趕緊迎了上來:“這位郎君,可是要點(diǎn)些什么?小店近日有烏梅飲、酪漿、槐葉冷淘、涼水荔枝膏……” 那店小二看著年紀(jì)不大,唱菜卻本事不差。 宋拂坐下,聞聲抬頭:“店家現(xiàn)在還賣藥木瓜嗎?” 店小二“啊”了一聲,反倒是將掌柜引了過來?!翱磥磉@位娘子是老主顧了?!闭乒駠@道,“這店自搬到這條街上后,生意就一直不大好,那藥木瓜漸漸的也就沒再賣過。娘子不如喝碗涼漿,酸酸甜甜,也是味道不錯。” 那藥木瓜是父兄過去最常吃的涼飲,用的是蜂蜜和好幾種中藥材混合腌制木瓜,而后擱滾水煮到發(fā)表后,搗成泥,再與冰水混合。因為各家鋪?zhàn)拥乃幠竟嫌玫耐际遣煌乃幉姆阶?,因此口感也不盡相同。 他們一家最愛的就是這里的藥木瓜,可惜,有些東西不經(jīng)意間還是沒有了。 桓岫摸了摸大郎的腦袋,跟一旁的店小二說:“一碗冰雪?!?/br> “要冷淘。”大郎念念不忘。 “那就要一小碗甘菊冷淘?!被羔墩f完,問宋拂道,“你要什么?” “涼漿?!?/br> 掌柜帶著店小二去忙,大郎坐在凳子上晃腿。那凳子也有些年份了,一搖一晃,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桓岫扭頭看著他,問道:“昨夜睡得好嗎?” 大郎歪了歪腦袋回他:“挺好的。有阿爹在,大郎睡得很香。” 店里沒生意,涼飲上來得很快。 大郎大約是真的熱了,一碗冷淘上來,吃得飛快。宋拂則在一旁,慢條斯理喝著涼漿,絲毫沒有開口說話的打算。 最后還是桓岫先開了口:“我原以為,你不肯進(jìn)城,是為了避開蕭子魚等人??涩F(xiàn)在看起來,似乎毫不避諱?!?/br> 酸甜的涼漿順著喉嚨咽下,宋拂舔了舔嘴角:“倒不是為了避諱他們?!?/br> “不進(jìn)城,實(shí)在是永安的開銷太大,以我們兄妹目前身上帶的銀錢,進(jìn)城實(shí)在堅持不了多久,倒不如在城外找個地方落腳,還能省下一些?!?/br> “而且,我的臉孔,永安城中認(rèn)得的人并不多。且我做事,越是光明正大,蕭子魚越不能對付我們。他堂堂大理寺少卿,要用什么理由,在永安城中陷害我一個尋常百姓?” “相反,阿兄的臉多數(shù)人都知道……不光是身世,還有他如今的腿……我怕的是流言蜚語太多,最終傷他太深,是以……還是選在城外的好?!?/br> 說道這里,宋拂的聲音,低了不少。 桓岫張了張嘴,終是沒再問下去。 一碗冷淘沒多少量,可大郎吃得滿嘴都是。宋拂抬手,拿帕子擦了擦他的嘴角,忽然問:“桓郎君可有空?” 桓岫愣了愣:“有空?!?/br> 自然是有空。 桓岫回永安,丟下的是安西都護(hù)府長史之職,現(xiàn)如今身上自然而然沒了什么官職,也就一時半會兒沒了“要事”。 “那桓叔叔能幫大郎和姑姑一個忙嗎?”大郎一邊吃著冷淘,一邊眨巴著眼問。 “什么忙……”桓岫看向宋拂。 “體力活?!?/br> 第44章 余孽 涼飲吃完沒多久,桓岫就很快明白何為體力活了。 山上的院子里,要添置的東西不少,他的體力活,就是要幫著提些東西。 嗯,一些。 宋拂的身上帶了幾張銀票,面額不是特別大,還有部分零散的銀錢。這些已經(jīng)是兄妹倆離開安西后,身上的全部家當(dāng)了。 她問過永安城中兩進(jìn)兩出的院子要多少價錢,差不多要兩千余兩。就是租,每月繳那點(diǎn)租錢,也不見得有人愿意。 “泥瓦匠已經(jīng)請好了,明日就能上山?!彼畏髡f著扭過頭去,認(rèn)真地看著桓岫。“桓郎君知道哪里能買到小幾?” 桓岫沉吟:“我讓秀玉秀石帶路?!?/br> 他出門,身邊自然會帶著仆役。秀玉秀石二人一直遠(yuǎn)遠(yuǎn)地跟著,不見他找,便都不上前。只是這會兒兩個仆役早已跟在了身后,秀玉抱著大郎,秀石則一左一右兩只手都提著東西。 這時聞聲,秀玉忙上前道:“小的知道咱們府上時常去的一家鋪?zhàn)泳陀行?。宋娘子,路不遠(yuǎn),就在前頭拐個彎便到?!?/br> 秀玉說著就要帶路,宋拂咳嗽兩聲:“有尋常百姓人家進(jìn)出的……鋪?zhàn)用???/br> 這是真的不怎么寬裕。 “那些什么,花楠、紫檀、烏木、花梨,我都用不上,只要尋常人家家里擺的那種就成?!彼畏骱軋远ǖ卣f,“錢要花在刀刃上?!?/br> “啊……那既然宋娘子不嫌棄,小的正好也知道一家,只是遠(yuǎn)了一些,宋娘子不如……坐個車?” 有了車,體力活就暫且輕松了不少。 然桓岫跟著宋拂走了城中許多鋪?zhàn)?,到馬車搖搖晃晃出了城停在山腳下,望著蜿蜒的山道,他忽覺得這口氣……仍舊松不得。 “之前……你就這么扶著你阿兄上山的?” 走了大半的山路,桓岫停下喘氣,然宋拂神色不變,大氣不喘一口,聞聲還能邊走便回道:“興許是吧。睡了一覺,倒是把當(dāng)時的情況給忘了。” 她說著往前走,手里還提著帶回來的三尾活魚,背上的竹簍里則裝了小半頭豬。大郎邁著腿,“嘿咻嘿咻”地跟著她走,懷里緊緊摟著一只半大不小的母雞。 桓岫見狀,回頭看了看身后的秀玉秀石。他倆扛著的東西份量不輕,這會兒累得直喘粗氣,可見自個兒的落后了人姑娘家這么一大截,竟也不好意思停下休息,咬著牙硬扛著往山上走。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提的鍋碗瓢盆,忽就覺得書生無用。 關(guān)外諸國,多是平原,偶爾有山,也是山脈連綿,只游牧的部落才會趕著牛羊往那些山上去吃草,多數(shù)荒無人煙,沒人氣的很。 桓岫算了算自己有多少年沒這么爬過山,腳下的路就不知不覺漸漸寬敞平坦了起來,等回過神來,大郎已經(jīng)歡喜地呼喊出聲來。 呂長真這時候正在收起早拿出來曬的草藥。 小院的門是打開的,小狗崽正繞著呂長真撒歡,忽然就扭過身子,歡快地吠叫幾聲,朝門外跑。 呂長真回頭去看,忽就看到了一個小小身影飛奔而來,兩手一撒,一把抱起躥起來的小狗:“小狗!” 有什么東西撲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