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很大方的放開了手，還笑著攏了攏沈木華的氅。

    ……

    牢房的的過道有些昏暗，兩邊還有凄厲的哭訴聲不斷傳來。

    “我還記得，這白狐氅是我送給你的，這么多年了，都有些舊了。”沈一寒微微側(cè)著頭，說出這句話時(shí)，沈木華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這么多年了，人都變了，這氅也該舊了?！鄙蚰救A轉(zhuǎn)頭，看著沈一寒，忽地淚如雨下……

    沈一寒不回頭，他知道身旁的人是什么樣的表情，他卻還是不敢回頭，他怕他一回頭就再也不忍心了。

    沈木華笑了笑，抬起手，用袖口輕輕的擦了擦自己的眼淚，她的眼淚好似都約定好了在這些年流出來一樣。

    越來越愛哭，越來越?jīng)]用。

    牢房里只有沈一堂一個(gè)人，他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受刑，雖然全身都是十分凌亂的，卻沒有多少狼狽的感覺。

    雖說成王敗寇，終歸那份傲氣還在。

    沈一堂看到了沈木華，卻刻意忽略了旁邊的沈一寒：“喲，木華怎么來了，是不是想念二皇兄了?！?/br>
    沈木華看著他，一時(shí)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那封信她看了，若不是肯定自己沒有失憶，她都忍不住要相信那封信是自己寫的了。她想不明白，究竟是誰能臨摹得這般相像。

    信的大致意思就是讓楊丹青自己來蒹葭宮，也難怪，楊丹青來了之后卻發(fā)現(xiàn)這里是沈一堂的地方，難怪她會(huì)覺得沈木華是沈一堂的人。

    沈木華想著，自嘲般的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皇上，木華想和他單獨(dú)說幾句話，不知可否?！?/br>
    沈一寒轉(zhuǎn)頭，審視般的看著沈木華。沈木華低頭，不語。她知道沈一寒是不相信她，可是她能怎么辦，如今便是盼著以往的情誼和她對(duì)他的用處了。

    “盡快?！鄙蛞缓畞G下兩個(gè)字，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陰森的天牢，此刻安靜下來更顯得恐怖。

    “木華可是怪二皇兄？”沒了沈一寒，沈一堂整個(gè)人都頹廢了下來，他低著頭，聲音也有些啞了起來。

    “這么多年，木華也不知道二皇兄是否曾真心待木華，只是木華卻是真的將你當(dāng)成了親哥哥，這些年的情誼，這一次便算是兩清了吧。往日木華就要嫁去南泰了，怕是再無緣相見，二皇兄好自為之?！?/br>
    “木華，南泰的路不好走，有時(shí)候你一直信任著的人，才是你真正的敵人，你也好自為之，好好的護(hù)著自己。”

    沈木華聽著沈一堂的話，只覺得心澀澀的，壓抑得她喘不過氣來。

    南泰的路更是難，她都知道，只是她沒有辦法反抗，沒有辦法避免，為了活著，她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人活著，不就是為了活著嗎……

    沈一寒在門外等著很木華，看到她出來，連忙走了過去：“回吧。”

    “還有多久。”沈木華開口問。

    “嗯？”

    “我還有多久，就要嫁到南泰了?！?/br>
    “下個(gè)月十六?！?/br>
    得到了沈一寒的回答，沈木華再?zèng)]有開口。沈一寒將沈木華送回了木華宮，這才轉(zhuǎn)身離開。

    “公主你回來了，時(shí)候不早了，傳午膳嗎?！被ㄩ群突ɡ市χ鴱奈葑永镒吡顺鰜恚吹缴蚰救A就想到了午膳。

    沈木華笑了笑，拉住了花槿，戳了戳她紅撲撲的臉蛋：“你這么快就餓了，早膳沒吃嗎。”

    花槿咯咯的笑了笑：“這不是怕公主餓著了嗎?！?/br>
    沈木華放開了花槿，輕聲嘆了嘆氣：“傳吧?！?/br>
    花槿似乎沒有聽到沈木華似有似無的嘆氣聲，開心的跑開了，應(yīng)當(dāng)是要去御膳房傳膳。

    “公主歇會(huì)吧?！比~荷上前，扶著沈木華朝屋子里走去。

    “我這身子也算是大好了，你也別太緊張?！鄙蚰救A拍了拍葉荷的手，心里暖暖的。

    “這箭傷大意不得?！?/br>
    “嗯?！?/br>
    沈木華說著，微微低頭，就看到葉荷的袖口微微上翻，露出了一道又一道猙獰的傷疤，她知道葉荷和花槿都受苦了，只是她們不說，她也不主動(dòng)問。她沒法為她們討什么公道，她能做的，就是盡量對(duì)她們好一些。

    ☆、第二十四章，大婚

    寒文二年初，長公主沈木華嫁于南泰六皇子刑墨，十里紅妝，那是百年難遇的盛大場景。

    沈木華早早的就被張嬤嬤折騰起來了，靜太妃也早早的過來了，幫著沈木華梳妝打扮。

    “這一走，怕是再也見不到了?！膘o太妃梳著梳著，低聲開口，隱隱有抽泣之感。

    沈木華望著鏡中人，唇紅齒白，明明是大喜的日子，臉上卻毫無喜色。耳邊傳來靜太妃的聲音，竟也沒能讓她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一毫的波動(dòng)。

    早在賜婚的時(shí)候，她就想到了，離開了這南泰的土地，哪里還有什么機(jī)會(huì)回來，就連她能活到什么時(shí)候，她也不清楚。

    經(jīng)歷了南泰的政變，還要再去北岳經(jīng)歷一次。在南泰，她本是局外人，卻依舊被牽扯了進(jìn)去，而在北岳，她成了六皇子妃，更是不能置身事外了。

    沈木華本是想要留下葉荷和花槿的，讓她們留在南泰伺候靜太妃，也算是護(hù)她們安全。只是那兩人也是死心眼，大雪天在木華宮前跪了整整兩個(gè)時(shí)辰，最后還是沈木華看著實(shí)在心疼，才允了她們跟著去北岳。

    “娘親，好好照顧自己，若是將來有機(jī)會(huì)……”沈木華說著，卻忽地笑出了聲來。

    哪里還會(huì)有機(jī)會(huì)……

    靜太妃許是控制不住自己，眼淚嘩嘩的不停往下落。張嬤嬤看著靜太妃的手抖得厲害，根本梳不了頭，連忙走上前來替了她。

    “太妃娘娘，老奴來幫公主吧，娘娘先去歇會(huì)兒?！?/br>
    靜太妃有些不舍，輕輕的摸了摸沈木華的頭，才走到一邊坐了下來。

    沈木華微微仰頭，將自己的眼淚逼了回去，她不能哭，大婚之日，豈能每個(gè)好兆頭。她看到靜太妃將花槿，葉荷，花朗，葉疏四個(gè)丫頭叫到面前，絮絮叨叨不停的在交代著什么，心里更是難受得緊。

    外面?zhèn)鱽砀吆嚷?，是吉時(shí)到了。

    沈木華不知道自己是被誰扶著，上了步攆?；檗I在西珍門外，她要出了宮才能上轎。

    大紅的蓋頭遮擋住了沈木華的視線，但是她依舊能感受到靜太妃不舍得視線。

    “木華……”看著步攆漸漸遠(yuǎn)去，靜太妃臉上的眼淚更是多了，動(dòng)了動(dòng)身子就要追上去。

    “娘娘?！睆垕邒叩难劾镆残钪鴾I水，卻還是堅(jiān)定的拉住了靜太妃。

    沈木華更加大幅度的仰起了自己的頭，只是她的眼睛或許不夠大，眼淚還是不停的從眼角落了下來。

    西珍門不算遠(yuǎn)，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葉荷上前，扶住了沈木華的手，走在了一行人的中央位置。

    好似想到了什么，沈木華的步子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