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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士將手摁在書辭腕上,捏著胡須緩緩點頭,“三脈雖弱,不過不顯疾象,看樣子傷口恢復(fù)得很好。” 他替她蓋好被衾,“您安心休養(yǎng),等把氣血補回來,四肢就有力了?!?/br> 言書月并不放心:“傷口那么長,可會留疤?” “宮里的藥都是上品,”掩真起身去桌上寫方子,“應(yīng)該沒有大礙。” 傅夫人聞聲說:“我那邊倒是有幾瓶傷藥,用了不容易留疤的,回頭我命人送來?!?/br> 陳氏附和著點頭,“畢竟是姑娘家,在這種事上還是小心些為好?!彼肓讼?,朝書辭問道,“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要不要喝水?……廚房燉了湯,按你的口味備了好幾種。” 言書月當下補充:“還有粥和rou羹。” 一屋子人七嘴八舌的關(guān)懷,不欲拂了她們的好意,書辭只好淡笑著一一應(yīng)了。 考慮到她昏睡了大半天也的確需要靜養(yǎng),言書月一行并未逗留太久,看她老老實實的喝完了藥,方陸續(xù)告辭離開。 等人散得差不多了,書辭這才瞧見靠在不遠處的沈懌,他原來一直都在,只是不聲不響的望著這邊,臉上看不出喜怒。 在與她目光交匯的同時,沈懌垂了一下眼瞼,繼而慢慢地朝床邊走來。 “還以為你有事忙去了……” “怎么了?”書辭視線一路追隨著他,側(cè)過頭笑問,“誰又招你了?這么不高興。” 沈懌的眉峰已經(jīng)深深擰起,沉默地坐在床前。 “我說怎么沒瞧見你,想是之前對大夫發(fā)脾氣,被老將軍拽出去了吧?”她大病初愈,眼中難得有神采地打趣道,“也好,難得還有人能制得住你。” 沈懌閉上眼,探進被衾里摸到她的手,忽然長嘆了口氣,低頭將腦袋深埋在她肩側(cè),久久沒有抬起。 書辭眸色溫和地靜靜打量他,微有些吃力地伸手一下一下輕撫他的頭,哄孩子一般柔聲道:“好了好了……都過去了,我這不是沒事么?” 因為低著頭,他聲音顯得沉悶,語氣里有說不出的情緒,“既然受了傷,為何不一早告訴我?” 感覺出了秋后算賬的味道,她心虛地笑道:“那種情況下,我不想讓你分心……” 沈懌抬起頭來,眼中少見的對她帶有怒意,“分心?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多危險?” “若是傷到經(jīng)脈怎么辦?若是刀口淬了毒怎么辦?你!……” 他一連串的質(zhì)問書辭一個也答不上,只好機智地裝病敷衍:“你小點聲,嚷得我頭都暈了?!?/br> “……”沈懌一肚子話瞬間堵在咽喉,到底還是咽了回去,無奈地瞪了她一眼,即便知曉書辭是拿話搪塞,仍是忍不住去摸了摸她額頭的溫度。 “我沒有發(fā)燒?!睍o輕輕解釋。 沈懌垂眸握著她的手放在唇下,細嫩的指腹在他淺淺的胡渣上劃過,“就算是為了我?!彼ひ舻偷偷模巴髣e這樣了,好不好?” 書辭聽得心里一軟,歉疚地嗯了聲,指尖悄悄在他眼角處不著痕跡的一抹,出言調(diào)侃,“你真這么關(guān)心我?。俊?/br> “你說呢?”沈懌澀然地牽起嘴角,“你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辦?給你守寡嗎?” 她終于沒忍住笑了一下,手心移到他腦后,由于沒力氣起身,便引著他的頭緩緩靠向自己,熟悉而溫?zé)岬臍庀⒖M繞在鼻端,她聞到他身上的味道,還是淡淡的帶有藥草的香氣。 柔軟的唇瓣貼近之時,彼此皆很有默契的蜻蜓點水地吻了吻,淺嘗輒止。 書辭抬起胳膊摟著沈懌的脖頸,臉頰輕靠在他耳畔廝磨。 “今后我保證都聽你的?!?/br> 沈懌小心翼翼避開她背脊上的傷將她擁入懷,言語間充滿了無可奈何:“說了要做到才行……” “好,我絕對做得到?!彼攀牡┑?/br> 盡管昨晚上發(fā)生了那么大的變動,沈懌還像個沒事人一般守在床邊陪她。王府外面也不知鬧成了什么雞飛狗跳的模樣,他橫豎無動于衷,把皇宮里的爛攤子全甩給了沈冽和晏尋。 饒是如此,底下來稟報事宜的人依舊一個接著一個毫無間斷,書辭靠在床頭小憩,就見他不時出門,站在外面聽高遠低聲耳語。 沈冽是在半下午時前來探望她的,彼時沈懌正在喂書辭喝粥,看到有人造訪似乎也并沒有要回避的意思,搞得后者甚是尷尬,一度猶豫著自己這個探病還要不要進行下去…… 象征性地寒暄了幾句之后,沈冽望著他二人道:“剛剛晏大人來人說,發(fā)現(xiàn)了沈皓的行蹤?!?/br> 書辭本就憂心青銅麟的事,聽罷忙問:“怎么樣了?” “說是他帶著人躲進了城郊附近的一個小山村?!彼A眉思忖,“我懷疑,麒麟上所指的藏寶之地,很可能便是此處?!?/br> 城郊附近的小山村…… 仿佛心有靈犀,書辭和沈懌同時對視了一眼。 會是梁秋危墳塋所在的那個碗口村么? 此時,黃昏下的山坡被夕陽的余暉染得分外溫柔,那些被冬雪壓彎的枝頭在陽光中顯得燦爛無比,隱隱還能看見幾點新綠。田埂上是扛著鋤頭勞作歸家的村民,簡陋的小屋前,不少用過晚飯的人坐在門外和鄰里閑聊。 突然間,平地而起的馬蹄踏碎了才冒頭的枝葉,山村里的寧靜在這一瞬被驟然打破。 一隊身著玄甲的衛(wèi)軍整齊有序的從村前進來,一路風(fēng)馳電掣,令行禁止,分明是軍中做派。 走在半途的村民看到此景吃驚不已,忙慌不擇路地避讓,方才還在說閑話的七大姑八大姨們飛快拾起家門前的小凳子躲進屋內(nèi),滿村都是馬蹄濺起的煙塵。 韋寡婦把小韋緊緊摟在懷里,憂心忡忡地打量院外。 土埂上的小木屋內(nèi),劉晟負手走出來,瞇起眼看著坡下竄過去的黑騎,眸中不經(jīng)意帶了一抹探究的神色。 這隊玄甲軍正是沈皓最后的那點親衛(wèi),他在今早天亮前趁亂從皇城逃出,由麒麟上簡短的地圖所示,并不費力的便找到了這個地方。 可局勢還是不容樂觀,他們幾乎出城不久便被晏尋派出城的錦衣衛(wèi)發(fā)覺,一整天東躲西藏,怎么也沒有甩掉這群尾巴。沈皓的親軍在途中損失了不少,他意識到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于是決定先找到藏寶山再行計較。 馬匹在祠堂前停住腳,沈皓被幾個親衛(wèi)扶著下了馬,他極少這樣奔波勞累過,此刻喘息不定,一張臉白得像紙。 他在兩邊黑騎的攙扶中,抬眼看了看那神秘的山門,心頭生出一些感慨來。 千萬人夢寐以求,前仆后繼,不顧生死所要找尋的東西就在他的眼前,這一瞬難免感到敬畏與躑躅。 可惜還沒等他傷春悲秋太久,底下的侍衛(wèi)便小跑著趕來通報:“皇上,追兵將至,錦衣衛(wèi)已經(jīng)快到村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