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演到一出。

    “……團團寶鑒明，蕭蕭翠環(huán)冷。為思結(jié)發(fā)，絲絲縷縷，萬千愁病。愁病懨懨瘦損神，只因夫婿寓瑤京；那堪雁帛魚書杳，腸斷香閨獨宿人……”

    孫曉曉不知不覺看得入神，直到青衣退去、末角上場，轉(zhuǎn)頭不經(jīng)意問道：“素青可知道相思的滋味？”

    “……相思最苦?！?/br>
    “哦？”孫曉曉八卦之心頓起，打起精神問道，“難道素青經(jīng)歷過？”

    “話本里都是這么說的?！?/br>
    “……”

    孫曉曉立馬失了熱情，轉(zhuǎn)頭繼續(xù)看戲。

    此時小生也上場了。

    “十年身到鳳凰池，一舉成名天下知。脫白掛荷衣，功名遂，少年豪氣。引領(lǐng)君仙下翠微，云間相逐步相隨；桃花已透三千丈，月桂高攀第一枝。閬苑應(yīng)無先去客，杏園惟有后題待；男兒志氣當如此，金榜題名天下知。小生得了頭名狀元，深蒙圣恩，除授饒州僉判。方已朝回，必須參見萬俟丞相”

    ……

    “小生一介寒儒，久困山澤，郡乏賢才，勉使來試。忝蒙天眷，皆賴丞相提攜之賜。謹造鈞墀參拜，不勝愧感之至?！?/br>
    “狀元。且休閑說，休閑講。我有一事與你說：男子生而愿為之有室，女子生而愿為之有家。我有一女，小宇多嬌，欲招你為婿，只今就要成親。你心下如何？”

    “深蒙不棄微賤，感德多矣。奈小生已有寒荊在家，不敢奉命。”

    “你是讀書之人，何故見疑。自古道：富易交，貴易妻。此乃人情也?！?/br>
    “這……小生……”

    “狀元可是怕人亂說話？你且心安，我自會安排好一切?！?/br>
    “……一切皆由丞相做主?！?/br>
    ……

    “這情節(jié)發(fā)展不對啊?！睂O曉曉驚訝地問柳素青，“難道是我太久沒看戲了，戲本子改了？”

    “奴婢也不清楚?！?/br>
    比起平日里演爛了的戲碼，孫曉曉其實對這改編的更感興趣，便打起興致繼續(xù)看。

    “……一從別了夫，朝思暮苦。寄來書道贅居丞相府。父親和兄長逼勒奴也，改嫁孫郎婦。奴豈旨再招夫？萱堂苦苦責打奴，只得拚死在黃泉路，免得把清名來辱污?！?/br>
    “傷風(fēng)化，亂綱常，父兄逼嫁富家郎。若把身名辱污了，不如一命喪長江?！?/br>
    戲臺上，青衣縱身一躍。

    下一幕便是宰相的女兒和王生成親。

    “太氣人了！”看到兩人喝合巹酒，孫曉曉忍不住拍桌，“不看了，不看了！”

    孫曉曉氣沖沖地走出雅間，柳素青連忙跟上，快要出芙蓉樓時，柳素青回頭望了一眼——

    戲臺上王生春風(fēng)得意，戲臺下觀眾唏噓不已。

    畢竟是戲，現(xiàn)實中的種種蒼涼、人們對抗命運的無奈，那么多的水深火熱又怎么演得盡。

    出了芙蓉樓，孫曉曉見天色尚早，對柳素青道：“咱們?nèi)€新奇的地方逛逛?！?/br>
    “小姐指的是……”

    “醉夢樓！”

    柳素青嚇了一跳，自午睡后孫曉曉的狀態(tài)就不大對勁……現(xiàn)下竟要去逛青樓？

    回想起孫曉曉自午睡醒來問的問題……有沒有說什么夢話……夢話是沒有，嚶嚀倒是有一聲……

    再聯(lián)想孫曉曉之后的表現(xiàn)，這是……思春了？只是她一直跟著伺候，竟不知孫曉曉什么時候有的心上人？

    “小姐，請三思啊，如果被老太太知道了……”

    “老太太不會知道的。”孫曉曉打斷柳素青道，“素青肯定有辦法的吧？”

    還真是討厭任性的主子啊……要是傳出堂堂孫家二小姐出去逛青樓的事，不僅孫曉曉要受罰，她這個丫鬟更有可能被趕出孫府?，F(xiàn)在只能思考如何讓孫曉曉不被認出來。

    “奴婢有個朋友是大夫，他還精通一些易容之事……”

    “真的嗎？他在哪里，快帶我去！”

    柳素青將孫曉曉領(lǐng)到一家不起眼的藥店，推開門，一股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蓋過了藥味。

    孫曉曉環(huán)顧一圈道：“沒有人啊。”

    柳素青走向柜臺——香氣的來源。

    果見那人在柜臺后。只見他斜臥在躺椅上，眼睛輕闔，呼吸均勻，左手撐著臉頰，右手還拿著醫(yī)書，想是看書的時候睡著了。

    正在猶豫要不要叫醒他，他突然睜開眼睛，沉默地和她對視。

    “林大哥，打擾了?！?/br>
    “無礙。”林韻生起身，閑閑地打了個哈欠，看看孫曉曉，又看看柳素青，懶洋洋地問道，“有事？”

    “想借兩張□□，順便換一下裝束?！?/br>
    “行，這邊來?！?/br>
    緊緊跟著柳素青，孫曉曉其實有些怕，藥店光線昏暗，這人看起來陰森森的，尤其他還穿著一身黑色長袍，臉色蒼白得嚇人。

    這人真的是個大夫嗎？怎么看起來像個久病之人？還有他身上的香氣，也太熏人了吧！

    戴好□□，穿上胡服，頭發(fā)扎成四方髻，便是個普通男子的打扮。

    孫曉曉一邊照著銅鏡，一邊小心翼翼地摸著臉上那層皮，感嘆道：“原來話本里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柳素青也默默地摸著臉，感覺有些粗糙，知道不是上等貨，不過，已經(jīng)足以騙過一般人。

    “我們等會兒回來?！?/br>
    ?

    ☆、第 4 章

    ?　　醉夢樓，徐州最大的一家青樓。

    醉夢樓門口人來人往，可謂絡(luò)繹不絕，女人的嬌笑聲和男人的說話聲不時傳出門來，和街道兩旁小攤的叫賣聲交織在一起。

    “喲～兩位小哥～以前沒見過啊，想找什么樣的姑娘？最近清純的姑娘可是很受歡迎哦～連孫家大少爺都贊不絕口呢！”

    孫曉曉掏出一張銀票，在老鴇眼前晃了晃，道：“孫少爺都找過哪些姑娘，也一并給我們哥倆瞧瞧?！?/br>
    老鴇喜滋滋地接過銀票，扭著翹臀，翹著蘭花指，一邊向?qū)O曉曉甩帕子，一邊捏著嗓子道：“喲～小哥真是大方～咱家的姑娘可不是一般的水靈，包您滿意～”

    孫曉曉厭惡地擋了一下帕子，隨即強作自然地邁開步子走上樓梯。

    柳素青緊跟上去，老鴇暗罵著拎著裙子跑到兩人面前領(lǐng)路。

    叫上姑娘和酒菜，老鴇自覺退了。

    柳素青身邊有三個姑娘，孫曉曉周圍則有六個，想來她們也都看出誰是金主。

    厭惡地擋開幾位姑娘的親熱，孫曉曉雙手抱于胸前，挑剔的眼光來回看著幾個姑娘，語含諷刺，粗聲道：“幾位jiejie當真伺候過孫晗？看來他的眼光也不怎么樣嘛?！?/br>
    “孫少爺?shù)难酃庾允菢O好的，咱們不過是端端茶倒倒酒的罷了，真正伺候?qū)O少爺?shù)氖菋圃苆iejie。”

    一位姑娘很為孫晗打抱不平，只是無意中貶低了自己和另幾個姑娘，使得其他姑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