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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剩我和他。 他放下茶杯,對我道:“秦姑娘,好久不見?!?/br> 我輕笑一聲,往旁邊坐了。 江湖中知我化名者不多,他便是這為數(shù)不多中的一個。其余知情者,皆已埋入青冢。 人稱我“無影女魔”,在我看來,卻也算是一夸謬之詞。殺戮之多,已經(jīng)讓人恐懼到聞風(fēng)喪膽的地步。死后跳入那忘川河,也怕是洗不清我這滿身罪惡了。 他緩緩道:“我這兒有樁生意,不知你做不做。” 我依然保持著微笑,靜待他言。 “五千兩,一個人頭?!彼膊恢?,開口提價。 我抬了抬頭,五千兩算多了。這該是個大人物罷,心底暗自有了打算。 “誰?”我問道。 “蘇安?!彼粗?,認(rèn)真道。 我微愕。再看他,卻是一副嚴(yán)肅臉,不似是玩笑。 “趙公子,你明知我秦杳是蘇家的人,怎么會做出自煎之事?”我回望他,靜靜道。 他了然點(diǎn)頭,道:“我知道。只不過,我也知道,你是蘇家的養(yǎng)女?!?/br> 我眸子一凜,側(cè)頭往他看了一眼,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養(yǎng)女?呵,想揪住我的把柄,你尚且太認(rèn)真。 “沒什么意思。我想說的是,蘇家能給你的,我同樣能給你。”他亦是一臉平靜道,話里有話。 “那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我歪頭問道,盯著他看。 “你要的不就是那掌門位子么?!彼似鹱郎系谋?,輕輕抿了口茶。 我有片刻沉默,隨即又道:“那你能給我什么好處?” 他淺淺笑道:“我不但可以將趙家那支羽鐸軍給你,還拱手讓一座西林的園子。你看如何?” 趙家出手真是大方。 羽鐸軍是趙家蓄養(yǎng)數(shù)年的精銳,神秘非常,武功自然是極高的。西林的園子,正是趙家的老本。花林池園無數(shù),單最小的一座園子,也有八百來畝。其中名貴花草不勝枚舉,布局精巧。這一樁買賣,可真算大了。 “為何要選我?”我還是謹(jǐn)慎了些。 “哈哈哈,秦姑娘,你想問什么我都知道。你盡管放心,我趙某人說話算數(shù),從不食言。你也知我們趙家行事風(fēng)格,凡是有用之人,不論何種身份,皆收為己用。你正是我們需要的人?!彼笮σ宦?,一臉明了點(diǎn)頭道。 思慮片刻,我已經(jīng)有了主意。雖不知何種目的,但想收攏我,代價也是要有的。 “給我三日?!蔽铱粗?,緩緩道。 他聽了這話,長長舒了口氣,連連稱好,拍掌道賀。 “那,趙某就靜等姑娘消息了。”他道,嘴角綻開個大大的笑容。 臨走前,我回頭看了眼顏姑娘。她正周旋在客人之間,忙得不亦樂乎。 心下暗自感嘆,這顏姑娘真是個能人。被趙家收買了,還能跟無事人似的潛伏在蘇家,不露聲色。這中間人做得恰好,連我也騙過了。 出了花樓,到了東邊集市。人群熙攘,往來紛紛,叫賣聲不絕。 江沛之已經(jīng)站在橋頭等我了。他背著個包袱,倚在橋邊的樹下。 見我來了,將包袱卸下,遞給我道:“你數(shù)數(shù)看?!?/br> 我接過包袱,打開看了,數(shù)目差不多。 包袱里裝的都是這些年花剩的銀兩,寄放在西街那個當(dāng)鋪里處?,F(xiàn)在如數(shù)取了出來,也是為了這萬全的準(zhǔn)備。成事之后,榮華富貴享受不盡。若是敗了,只好拿著破錢逃跑。至于逃到哪兒,我望了望天,長嘆,難說。 此夜,汴稽很寧靜。 江沛之坐在窗戶上,借著月光看信。蘇家來的信,大概猜猜也知道,催著我們盡快下手。 桌上放了碗guntang的藥,那是給我準(zhǔn)備的。端進(jìn)來的時候我還挺驚訝的,看他臉上撲棱著黑色,左一塊右一塊的,笑出聲。 那股濃郁的藥香已經(jīng)飄滿了整個屋子。應(yīng)該熬了很久。只是聞著這味道,我已經(jīng)知道是什么藥了。 “這藥不管用的,別浪費(fèi)精力了。”我無奈搖頭道。 他卻很執(zhí)著,硬是要我喝完。想了想他也是一片好意,便也將就喝了半碗,另一半留著實(shí)在咽不下去了。 他從懷里掏出塊布,里面裝著塊白白的圓餅。他什么也沒說,遞給我。 我接過來一看,愣住了。 這是霜花餅,甜得膩人。 想不到他竟如此細(xì)心。微微有些錯愕,拿著那餅半天沒咬。 “快吃吧?!彼业溃鏌o波瀾。 我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盈滿齒間。嚼一口,便已經(jīng)甜到牙齒仿佛都要掉了。 不過,這倒是我小時候最愛吃的東西。我沒有告訴他。 或許吧,人若是吃多了苦,便忍不住想來點(diǎn)甜的東西來爽快一番。貪戀這甜味,也許我也是那般想的。 只是,在此時,吃著這甜餅,反而有些膩味。心境不一般,吃的東西也索然無味。 “這餅好甜。”我看著那只咬了幾口的霜花餅,對他道。 “嗯?!彼盟撇唤?jīng)意般看了我一眼,應(yīng)了聲,又回頭看那封信了。 “說了什么?”我將剩余的半塊餅收了起來,問他道。 “趙家近日會在百花樓設(shè)宴,邀請各眾,蘇家也會去?!彼氐馈?/br> 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問:“蘇家的人到了嗎?” “只來了一個蘇安,其余的人還在路上,過幾天應(yīng)該到了。”他道。 “那,時間不多了。明日可以行動吧?!蔽亦哉Z道。 他搖了搖頭,道:“不可。現(xiàn)在趙家剛到,防備都很緊?!?/br> 我笑了笑,沒說話。 此事非彼事。 看來,刺殺蘇安一事,只有我自己辦了。 第二日,我來到了蘇安在的萬福酒樓,四處打量了一番,便從旁邊繞了過去。 這里的布局我已經(jīng)熟記。從那樹邊的墻角可以跳上二樓,后院有個門,通往臨院。臨院有個池塘,很寬敞,有許多樹木草叢,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天剛一黑,我已經(jīng)跳入臨院藏了起來。樹葉密密,草叢茂盛,還有些竹子遮人耳目。 這院子較為冷清,但也不是那般無人來往。偶爾還是有幾人路過,端著盤子,擺著酒菜。滾滾炊煙從煙囪里冒出來,這邊是廚灶。 夜一深,蟲鳴便四處起伏。晚風(fēng)習(xí)習(xí),有月爬墻而上,院里一片清明。竹影稀疏,地上埋霜。 二樓的燈都點(diǎn)了起來,燈籠掛了上去。那間屋子里有人影,便是蘇安所在的地方。 一旁又有人經(jīng)過,腳步匆匆。我急忙摒住呼吸,蹲在草叢中不敢亂動,只有呼吸聲在耳邊響起。那人沒看見這邊,只往前走,腳步聲漸遠(yuǎn)。 正當(dāng)我暗自松了口氣時,忽地覺得腳下有些異樣。涼涼的,好似有什么東西在動。 我低頭一看,頓時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