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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嘿嘿”地笑,不說話。早生二十年的話……早生二十年的話,她可能就不會成為什么“被選中的勇者”了。 這說不定確實是件好事。 “行了,你在這兒等著,我去把車開來?!弊叩揭黄V場附近的時候,汪澤掏出鑰匙,朝停車場走去。 周圍突然齊刷刷地亮起無數(shù)燈光,把小廣場照得如同白晝。流歌條件反射地拿手擋了一下刺眼的光線,然后聽到汪澤小聲說了句:“cao?!?/br> 同時聽到的還有突然響起的轟天的馬達聲。 流歌慢慢放下手,看到兩人面前停著四輛越野車,七八輛重型機車,車手的頭盔反射出或明或暗的光亮。 “原來我有這么重要啊,”汪澤說著,雙手揣進口袋,摸索到了他的指虎,“我都金盆洗手十多年了,有什么放不下的事,說出來,我賠個禮道個歉也行啊?!?/br> 車手從機車上下來了;越野車的車門也一扇扇打開,每輛車上都跳下來四五個人。流歌又聽到身后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也許是剛才那些沒被完全打趴的人又趕了上來。 “你確實挺重要的,”小胡子從當中一輛越野車上下來了,“所以我想幫你——幫你過上更好的生活?!?/br> 汪澤撓了撓臉。 “你想發(fā)財,我教你賭馬;你缺錢了,我借你資金;你說還不夠,我這兒還有……你看看,我這不全都是在幫你嗎,”小胡子說,“畢竟我爸當年那么看重你,還囑咐我說,就算來日你退出不混了,也不能虧待你?!?/br> “那……這會兒,你準備做什么?”汪澤問。 “你帶著你那個暴躁的打工妹,深更半夜跑到我家里,恐嚇我,打傷我的小弟——你還問我準備做什么?”小胡子從口袋里掏出煙盒,抽了一支,旁邊馬上有人遞上點了火的打火機。 身后嘈雜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腳步聲中還響起了一道重型機車的馬達聲,像從天邊落下的響雷。 流歌忍不住回頭去看。 “別看,”汪澤小聲說,“打架能輸,氣勢不能輸?!?/br> 流歌馬上轉(zhuǎn)過頭,兇巴巴地繃緊臉。 小胡子吸了一口煙,黑暗中,煙頭的火星一亮。他看看汪澤,胡子斜斜地一抬,吐了個煙圈。 “動手吧?!?/br> 周圍響起一陣“唰啦啦”的聲音,這次的對手清一色準備的甩棍,動作整齊,陣勢統(tǒng)一,和剛才那些雜魚完全不同。身后機車的馬達聲也已經(jīng)“隆隆”地近在咫尺。 汪澤“嘖”了一聲。 “我數(shù)三下,我們就分開兩頭跑,”他小聲對流歌說,“我往左邊,你往右邊,有多快跑多快?!?/br> 流歌點點頭:“好。” “一,二——” “閃——開!” 雖然不知道是誰喊的,但流歌本能地往右邊一撲,汪澤也在同一時間朝左跳開。 一輛巨大的重型機車冒著黑煙從兩人中間飛馳而過,車頭猛地回甩,后輪在地面上“吱吱”一滑,停了下來。 橫在兩人和小胡子當中。 機車的輪子比流歌一抱還大,車后裝了六個又粗又長的排氣管,“轟隆隆”地冒著煙;車頭上立著一對高得不可一世的把手,和一對高得不可一世的后視鏡,像只張牙舞爪的大龍蝦。 車手摁了兩下喇叭,嘲諷,囂張,響亮,像只驕傲的公雞。 那群剛要動手的人立刻停了下來,有些尷尬地轉(zhuǎn)頭望向小胡子。 小胡子咬著煙說不出話來,小胡子也一抖一抖的。 車手穿著一身純黑的機車皮衣,體格魁梧,身上到處都是鉚釘鐵環(huán),他一動就“叮叮當當”響個不停。他坐在車上,轉(zhuǎn)身看向流歌,然后把頭盔上遮著臉的擋風罩往上一抬。 流歌覺得可能是天太黑,車燈的光線又太奇怪,或者自己餓過頭,眼神不好——總之她有點懷疑自己看錯了。 車手是個少說也有七十歲的老爺爺。 “上車,小妹?!闭f著丟給她一個頭盔,拍了拍后座。 沙啞厚重的嗓音,確實是老爺爺。 流歌看向汪澤,對方已經(jīng)傻在原地了。 “……大哥,”汪澤回過神來,愣愣地開口,“你……” “沒你的份,”老爺爺說,“你自己開車回家,我的摩托車從來不載男人。” 沒等汪澤說話,流歌馬上戴好頭盔,跨上了老爺爺?shù)暮笞?/br> “爽快,”老爺爺笑笑,又拉上了防風罩,回身對著面前的小胡子,“還不給我讓開!” 旁邊握著甩棍的男人齊刷刷地讓開了一條道,擋路的車子也被開走了。小胡子的小胡子顫了又顫,憋出一個字:“爸……” 老爺爺睬都不睬他,摁了兩下喇叭,一擰油門揚長而去。 * 重型機車疾馳在無人的街道上,像把大剪刀裁破凌晨。流歌快被馬達聲震聾了,她湊過去看看車頭上的后視鏡——自己皺著眉頭瞇著眼,又被頭發(fā)糊了一臉的樣子可真難看。 “你年紀不大,心倒是挺大啊。”坐在前面的老爺爺說。 “什——么?”流歌沒聽清。 “我說,你心好大啊!” “什——么——意——思?” 老爺爺笑了笑:“你就這么上了車,不怕我是壞人?” 流歌一愣:“不會啊,你這不是幫了我們嗎?” “你都沒問我要帶你去哪兒。” “這是回店里的路,沒錯啊,”流歌說,“我想世界上總是好人比壞人多,所以那些愿意幫助我的人,我也愿意相信他們?!?/br> 老爺爺“哈哈哈”地在風里笑出了聲:“我年輕的時候,可是個大壞蛋?!?/br> “我們老板年輕的時候也是壞蛋啊,但是他現(xiàn)在就很好,”流歌說,“我mama經(jīng)常說,大是大非的標準不會變,但是好壞的標準會變,人也會變,像我這么笨,要是整天提防別人要害自己,幾個腦子都不夠用——所以我還是相信好人多吧。” “可是也有人先幫了你,然后才開始使壞啊——人會變嘛。” 流歌楞了一下,她確實想到了一個這樣的人,不久前還在婚禮上見過。她一時說不出話來了,只好假裝被風吹疼了臉,把腦袋縮進領(lǐng)口里。 老爺爺也不說話了,他一直把她送到商店街前的十字路口,然后停了車,指指前面的居民小區(qū):“太晚了,我就不開進去了,免得吵到人家睡覺?!?/br> “你看,你果然是個好人。”流歌說。 老爺爺又“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你們老板跟你這么大的時候,也跟你一樣蠢,實心眼!但他人倒是挺不錯,能打,也講義氣,所以我挺喜歡他,”老爺爺撇撇嘴,“就是沒想到,我那不成器的傻兒子會怨上他?!?/br> 老爺爺倚著車給流歌講了一些汪澤過去的事,比如逃了一節(jié)課,收服了一個游戲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