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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歌氣呼呼地去了，不知道是因為被隨便使喚生氣，還是因為滿地的花粉花瓣生氣。

    段悅逢在店里的小餐桌旁坐了下來，流歌端上一份提拉米蘇——裝在白瓷小花盆里，灑滿可可粉，插了羅勒葉，偽裝成盆栽樣子的大路貨。

    畢竟提拉米蘇必須長得像盆栽，這是業(yè)內(nèi)行規(guī)。

    “……其實我今天過來，是想吃熱松餅的?！绷鞲璺畔虏孀拥臅r候，聽到段悅逢小聲開口道。

    她一愣，低頭看到對方正仰頭望著她，黑眼睛閃閃發(fā)亮。

    “你那天說，這里的熱松餅很好吃，就是得坐下來吃，所以我今天過來了。”他繼續(xù)小聲說道。

    流歌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被女記者揮手趕開。然后攝像師拍到了“男顧客品嘗點心后露出滿足表情”的鏡頭。

    “很好吃啊，味道很醇厚，朗姆酒和咖啡應(yīng)該是自己調(diào)的，不是市面上買的現(xiàn)成，所以這個苦味非常特別，很有回味。奶油也是手工打發(fā)，入口即化。感覺用舌頭一壓，它就自己滑下去了。總之……bravo?！倍螑偡陮χ浾叩脑捦舱f出一番很專業(yè)的評價，然后比了比拇指。

    第17章 少女，忙

    流歌非常意外，她原本都做好被段悅逢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準(zhǔn)備了。沒想到對方認(rèn)真地吃完之后，對著鏡頭把這大路貨的提拉米蘇洋洋灑灑夸了一通，眼神溫柔又真誠。

    ……一會兒讓點心師給自己也做一個提拉米蘇吧，流歌想。段悅逢夸得她都想吃了。

    拍攝工作在那句“bravo”里結(jié)束了，劇組撤離，網(wǎng)紅回家，段悅逢買了幾份點心之后也走了。

    流歌看著他的黑色轎車轉(zhuǎn)向拐角，那個長翅膀的小圓圈標(biāo)識越來越遠，終于不見。她回過身，看到店里的兩個男人又回到了往日的工作狀態(tài)，只是各自有不同程度的無精打采。

    “嗨呀好氣啊，”汪澤一邊收拾桌椅一邊說，“到最后我就這么兩三個鏡頭……到底誰才是老板?。　?/br>
    “拍完了我可以把這身衣服換了嗎？”流歌問。

    “換吧換吧，”汪澤沒心情搭理她，“真是，連個打工妹的鏡頭都比我多，早知道就不給你租衣服了?！?/br>
    汪澤的話剛說話，流歌突然感覺到背后有一道濕冷濕冷的視線，她下意識地扯了扯裙擺——雖然也沒扯下來多少。

    流歌轉(zhuǎn)過身，看到阿瀟倚著廚房的門望著她。

    “干嘛？”

    “今天那家伙怎么過來了？他也太閑了吧?！?/br>
    “他說他來吃松餅啊，而且……而且那個網(wǎng)紅還不是很閑?！绷鞲璺藗€白眼。

    那邊很久沒有回答，流歌把眼睛翻回來，看到阿瀟斜挑嘴角，笑容相當(dāng)微妙。

    看起來像是生氣的冷笑。

    ……這個人怎么又生氣了？流歌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來不是正好？而且人家也沒說什么壞話，很配合啊。我們上次……簡直跟砸場似的，他都沒跟我們計較……”

    “他當(dāng)然不會當(dāng)面說難吃了，”沒等流歌說完，阿瀟馬上搶白道，“就算說了難吃，鏡頭也肯定被剪掉，說了又有什么用，白白得罪人？還不如夸幾句，刷個印象分……”

    “印象分是什么？”

    阿瀟不說話了，轉(zhuǎn)身回到廚房，開始刷烤盤。

    流歌也一步一拖地轉(zhuǎn)進倉庫，關(guān)上門，摘了發(fā)箍，正準(zhǔn)備換衣服，突然又想到什么，于是把發(fā)箍戴了回去，打開門回到廚房。

    點心師還在那兒刷烤盤，挽著袖子彎著腰，小臂肌rou線條流暢得像奶油上的刮刀痕。

    流歌走到他身后，試著鼓起腮幫，撅起嘴，委委屈屈地瞪大眼睛——剛才那個網(wǎng)紅，對著鏡頭好像就是這么做的？

    然后是把右手比成剪刀，放到下巴旁邊，左手也比成剪刀——

    面前的人突然轉(zhuǎn)身了：“……你在干嘛？”

    流歌嚇了一條，剪刀瞬間縮成爪子，腮幫像漏氣的氣球一樣飛快地癟了。

    “小白兔”進化失敗，她還想先拿這個人試試手呢。流歌很喪氣地轉(zhuǎn)過身，回倉庫換衣服。

    “……你是不是學(xué)會什么奇怪的東西了？”身后的人又說話了。

    流歌頭也不回地打開門：“刷你的盤子吧！”

    摔門聲。

    *

    新一期播出之后，小店一下子就成了附近幾個街區(qū)的人氣地點。不止下班放學(xué)的時間，這一星期里，從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生意幾乎就沒有停過。

    流歌穿著汪澤為她準(zhǔn)備的新制服——黑裙子白襯衣——把托盤里的餐點放到客人的面前，微笑著小聲說：“你們點的‘一觸即發(fā)的曖昧’和‘迷亂的愛’?！?/br>
    ——也就是蛋奶酥和黑森林蛋糕。

    對，在點心師的建議下，店里的點心還都有了新名字——全都是他親自取的。雖然本體完全沒變，但一叫名字，格調(diào)就像坐上火箭的小雞仔，“蹭蹭蹭”地振翅高飛。

    座位上的兩個姑娘馬上拿起各自的手機，“咔嚓咔嚓”一陣拍：拍蛋糕，拍自己，拍同伴?；ハ嗯耐曛螅渲幸粋€妹子朝流歌笑笑：“能叫你們的點心師出來，跟我們合個影嗎？”

    ——除了之外，那位網(wǎng)紅小姐似乎也在自己的微博上給小店做了宣傳，配圖是她和阿瀟的合影，配字：一直喜歡的點心店，東西很好吃，點心師很帥【愛心】沒想到今天居然上電視了，讓我也蹭了個鏡頭【偷笑】【偷笑】我說你，會不會一炮走紅去做明星??？【小狗】【小狗】

    于是有更多的女孩子慕名而來，吃蛋糕賞鮮rou，隔著毛玻璃拉門朝廚房里探頭探腦，想見見傳說中的明星點心師。

    “不好意思，他這會兒在工作，比較忙?！绷鞲栊χ卮?，然后收了盤子，回到柜臺，聽到廚房里傳來烤箱計時器的聲音。

    這兩天的外賣訂單也一下子多了許多，汪澤天天開著他的小車送貨，很少能在店里連續(xù)待上半小時。所以流歌又要送餐，又要上貨，又要結(jié)賬收款，又要打包點心，忙得暈頭轉(zhuǎn)向。

    她十分懷念那些沒有生意的日子——平靜得睡午覺都會流口水的日子。

    身后的廚房門飛快地開了一道縫，從里面丟出一句話。

    “布丁、紅絲絨、冰淇淋泡芙好了，來拿。”

    “知道了，來了?！绷鞲钁?yīng)了一聲，回頭發(fā)現(xiàn)廚房門已經(jīng)更快地拉上了。

    這個人以前不是挺喜歡和女顧客扯東扯西嗎，現(xiàn)在客人多了，怎么反而縮起來不見人了？

    “你不會是害羞吧？”流歌問。

    點心師皺著眉頭，把裝滿點心的托盤往她手里一塞，什么也不說，轉(zhuǎn)頭去忙自己的了——只是臉上有一抹詭異的紅。

    *

    電視節(jié)目和網(wǎng)紅帶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