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妖翻臉，丁壽感覺腿肚子有些發(fā)軟，惶恐道：「公公何出此言，可是

    屬下犯了錯處？」

    「犯錯？」劉瑾轉(zhuǎn)過臉來，打量了他一番，道：「咱家讓你借力打力，你

    卻把遼東給攪的一團(tuán)糟，這也就罷了，女真蠻子的死活咱家懶得cao心，你要取

    道登州，咱家給你討來旨意讓山東大小官員前去迎接，你跑到哪兒去了？你小

    子可還把咱家放在眼里？」

    「小子實不知公公苦心安排，枉費一番美意，請公公責(zé)罰。」聽著老太監(jiān)

    聲音漸厲，丁壽跪倒，背后冷汗不住流下。

    「不要罵師父?！挂簧砑t衣的小長今跑了進(jìn)來，方才她在外面探頭探腦地

    看見這個沒胡子的老頭訓(xùn)斥師父，師父好像很害怕，不由跑了進(jìn)來。

    「這是……」劉瑾看到一個可愛女童突然跑了進(jìn)來，錯愕問道。

    「屬下在朝鮮收的一個徒弟。」丁壽答道。

    「你小子都開始收徒弟了，誤人子弟?！箘㈣浜叩?，看著這個圓圓臉蛋

    的小家伙，瞪著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淚水在眼眶中直打轉(zhuǎn)，不由憐愛之心大

    起，招手將她喚到身邊，溫言道：「小妞妞，叫什么名字？」

    「徐長今，」長今回答道，眼淚到底還是不爭氣地落了下來，抽了抽鼻子

    ，拽著劉瑾衣袖，奶聲奶氣道：「爺爺，師父是要陪長今到泰山看日出才獨自

    離開的，打罵長今一個人就好，不要怪師父。」

    自帶萌妹光環(huán)屬性的小蘿莉一句「爺爺」叫的劉瑾柔腸百轉(zhuǎn)，老太監(jiān)取出

    錦帕幫她擦眼淚，哄道：「不哭不哭，小妞妞，爺爺就是嚇嚇這小子，幾時說

    過要責(zé)罰他了?！?/br>
    「真的？！」跪在地上的丁壽面露喜色道。

    「假的！」劉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將破涕為笑的小長今交到白少川懷

    里，吩咐道：「小川，帶這娃娃去用膳，犯不著跟這混小子一起挨餓?！?/br>
    白少川笑著應(yīng)是，丁壽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三鐺頭眉梢眼角里明顯有

    報復(fù)的快意。

    見小長今眼巴巴地看向這里，劉瑾輕擺了擺手示意無事，小蘿莉才安心地

    跟著俊美得不像話的白少川離去。

    「別裝模作樣了，起來吧?！箘㈣诙弁紊陷p踢了一腳道。

    「小子不是在等著公公責(zé)罰么?！苟坻移ばδ樀卣玖似饋?。

    「用不著咱家出手，自有人找你的不自在?！箘㈣浜咭宦暤馈?/br>
    看著丁壽面上探詢之色，劉瑾輕呷了一口茶道：「咱家只能告訴你有失必

    有得，吃虧是福，自個兒領(lǐng)會去吧?！?/br>
    老太監(jiān)說話藏半句，丁壽暗中撇了撇嘴，又涎著臉道：「屬下此番出使，

    淘換了不少新奇玩意兒，特來孝敬公公?！?/br>
    說罷從懷里掏出一個錦盒，打開后里面是一只近尺長的雪白人參，手足俱

    全，宛如一個小兒模樣，丁壽得意道：「這是長白山千年雪參，據(jù)說能活死人

    ，rou白骨，愿公公仙福永享，壽與天齊?！?/br>
    劉瑾搖頭嘆道：「起死回生，這世上要真有這么個東西該有多好，」隨

    即淡淡一笑，「難得你這份孝心了。」

    丁壽低首垂眉道：「這是屬下分內(nèi)應(yīng)當(dāng)?shù)?，另外小子想向您討個人情?！?/br>
    伸了個懶腰，劉瑾皺眉道：「就知道你小子這支參不能白吃，說吧，什么

    事？」

    「公公您說笑了?！闺S即丁壽將蓬萊客棧發(fā)生的事述說了一遍。

    劉瑾點了點頭，「事情的經(jīng)過咱家已經(jīng)知道了，你什么打算？」

    「北條秀時干系重大，應(yīng)保其安全，以待時機。」丁壽進(jìn)言道。

    劉瑾點頭認(rèn)可，「難得你有這份眼界，咱家已經(jīng)命人將那廝提解進(jìn)京，由

    錦衣衛(wèi)看押?！?/br>
    「另登州指揮僉事戚景通和山東臬司僉事馬昊皆可造之才，小子請公公照

    拂一二?！?/br>
    劉瑾嗤笑道：「你小子開始培植心腹了？」

    丁壽連忙搖頭道：「只是覺得這二人有幾分才干，埋沒了實在可惜?！?/br>
    「戚景通就不用cao心了，山東總督備倭的戚勛很賞識他，報功的奏本已經(jīng)

    到了兵部，據(jù)說要在漕運衙門里委他個把總職位?！?/br>
    丁壽哦了一聲，漕運把總可不是邊軍那些把總可比，漕運總兵下設(shè)十二萬

    漕兵，分由十二把總統(tǒng)率，一個滿額的衛(wèi)指揮使所轄不過五千六百兵丁，戚景

    通顯是高升了。

    劉瑾繼續(xù)道：「馬昊怎么處置倒是個麻煩，山東地方一次損失了幾十名快

    班，刑部總要推出個人來安撫一下，咱家觀望一下再說吧?！?/br>
    丁壽躬身道：「勞公公費心了。」

    「不說這個了，過來瞧瞧，這局棋該怎么走？」劉瑾招手喚他近前。

    丁壽近前一看，不由笑了，當(dāng)即伸手連走幾步，將死對方，得意道：「公

    公，這棋就是……咦？」

    「棄馬十三殺??？」眼前這局棋正是出京前他在松鶴樓與王廷相對弈時的

    棋局，一步不差，這老太監(jiān)怎么知道的。

    「奇怪么，這世上能瞞住咱家的事兒可不多?！箘㈣路鹬懒硕坌闹?/br>
    所想，一語道破，用冰涼的手掌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可還有什么對咱家說

    的？」

    「督公，那日他們二人雖有拉攏之意，屬下當(dāng)即回絕，因覺得不過些許小

    事，未向公公稟告，還請您老恕罪?！苟坌闹邪盗R，算是見識到東廠番子的

    無孔不入了，難怪朝野上下沒一個喜歡這幫家伙，拉屎放屁都被人盯梢的感覺

    真是不好。

    劉瑾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桀桀笑道：「傻小子，咱家怎會對你不放心

    ，且回去歇著吧，明日還要上殿復(fù)旨呢?！?/br>
    丁壽躬身告退，看著他的背影，劉瑾笑容轉(zhuǎn)冷，面沉似水，不知何時丘聚

    立在他身后，道：「早說這小子跟咱們不是一條心，您這么點撥，他還是不交

    底，他的出身來歷要是被有心人探聽到，難保不會成為向咱們發(fā)難的憑證，不

    如……」

    「丘聚，」劉瑾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的話語，丘聚一愣，「您老有什么吩咐

    ？」

    劉瑾沒有回頭，只是語調(diào)冰冷，「咱家做事幾時需要你指點了……」

    百三十九章金殿交旨

    東廠，側(cè)院廂房。

    譚淑貞舀起一勺桂圓蓮子羹，放到唇邊輕輕吹了吹，喂給坐在一旁的小長

    今。

    長今張開嘴將蓮子羹吃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端莊秀麗的譚淑貞，眨也不

    眨。

    譚淑貞發(fā)覺她眼神有異，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問道：「小姐，你在看

    什么？」

    忙著把嘴里的食物咽下，長今道：「嬸嬸，你長得真美?！?/br>
    聽著小丫頭夸贊自己美貌，譚淑貞不由失笑，「小小年紀(jì)，哪里懂得什么

    美不美的，還有，小姐是老爺?shù)牡茏?，奴婢可?dāng)不得您這樣的稱呼，喚我譚媽

    就好了?！?/br>
    桌上昏黃的燭光掩映下，譚淑貞這一笑溫馨甜蜜，更是勾起了長今的傷心

    事，眼淚嘀嗒嘀嗒地落了下來，唬地譚淑貞慌了手腳，一邊取出香帕為他擦淚

    ，一邊告罪道：「奴婢可是說錯了話，小姐別惱，這……這可如何是好？」

    長今搖了搖頭，自己抹干凈眼淚，道：「我想起去世的娘了，嬸嬸，我喚

    你娘親好不好？」

    看著長今紅著眼睛可憐巴巴地瞧著自己，譚淑貞不忍拒絕，輕輕點了點頭

    ，又不放心地囑咐道：「只能是私下沒人的時候，不能讓老爺知道?！?/br>
    「嗯！」長今興高采烈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