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榻距離不到一丈。說是怕她夜里從床上滾下地,他得親自看著她。 無色心下惱得不行,前世兩人都沒這么貼近過,他這是吃錯什么藥了? 但她不打算跟羅毅多費唇舌,這家伙犟起來她絕不是對手。 盡管已自我安撫千百回,當(dāng)?shù)鹊揭估锲鹨箷r,無色還是羞憤欲死。月光下,他穿著件雪白單衣站在門外,她卻蹲在里頭解手,簡直天怒人怨。 不行,還是得要幾個丫鬟,不然以后日子沒法過了。 翌日,羅毅早早進了宮。十七去了趟康府,挑了兩個其貌不揚的女探子。無色毫不猶豫給兩人賜名“厭風(fēng)”和“厭月”。 厭風(fēng)厭月均是十八年華,身手自然不能跟十七相比,但保護無色不在話下。 二人聽進去了十七的交代,卻很難上心。實在是,保護小不點跟她們過去的跟蹤、竊取、做內(nèi)應(yīng)那些艱巨任務(wù)難以相提并論。 不過很快,她們就受到慘重打擊。 羅毅親自對二人耳提面命了一番。他言簡意賅,反正重點是無色的命貴比天上的星星,若有失職,后果自負。 厭風(fēng)厭月這才領(lǐng)悟該任務(wù)的難處。此后兩人不僅勤練武藝,還跟著十七學(xué)習(xí)藥理及識毒,此為后話暫且不提。 倒是羅毅,覺得無色給兩人起的名字怪怪的。厭風(fēng)、厭月,聽著不像什么好詞。 羅家是行伍之家,他從小又是練武場上摔大的,對這些詩文之道甚是生疏。神機營三堂負責(zé)破譯各種密信,倒是有幾個文采斐然的,但他又不想問那幫心眼比馬蜂窩還多的屬下,便去了一趟百香苑。 當(dāng)然不是去□□,百香苑的絳唇是神機營的人,容貌昳麗,兼有才名,平日也不在他身邊,問她最合適。 百香苑上午還未開門營業(yè),許多花娘尚在補眠,沿著雕花扶欄一路過去清靜得很。 絳唇十三歲進百香苑,距今已有兩年。她資質(zhì)甚高,頗受老鴇看重,到如今仍未接客。上次戶部尚書馬家的少爺出動府內(nèi)私兵,恰是為了絳唇與人爭斗。 對于羅毅的突然造訪,絳唇并未在意,身為神機營提督,他隨時可能過來布置新任務(wù)。 聽了他的問題,蘭心蕙質(zhì)的絳唇也小小驚訝一回。但她并不究根問底,只耐心解釋。 “若我所料不錯的話,這兩個名字的出處應(yīng)是北宋詞人賀鑄的,里面有句話:憔悴一天涯,兩厭厭風(fēng)月。此詞寫的乃是離別相思?!?/br> 羅毅竊喜。 “不過……”絳唇微微蹙眉。 “不過什么?” “若是給下人起這樣的名字,只怕是起了厭世之心。”見羅毅身子僵硬,絳唇忙道:“這也只是我的猜測罷了,主子不必太在意?!?/br> “那這兩句話到底什么意思?” “詞之一道,勝在委婉曲折,不同的人有不同解讀。照婢子看,起名之人大約是有棄情絕愛之志。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guān)風(fēng)與月。既然連風(fēng)月都厭,想來已是心如止水?!?/br> 羅毅聽得心里咯噔一下。 桃花庵,無色,厭風(fēng)厭月,這分明就是尼姑才用的名字,難怪他聽了就膈應(yīng)。 等他下晌回院,無色已跑了好幾趟肚子,瀉得面色慘白。 沒等他開口詢問,十七就連連告饒:“沒事沒事,咱們吃的太油膩,她腸胃一時不適,沒別的大礙。我已經(jīng)交代煮飯婆子了,以后單獨給她做份菜。” 倒是將羅毅的焦灼堵在半路。 聽了十七這番解釋,羅毅愈發(fā)不舒服。她想來是在庵堂里素慣了,孔家的吃食也清淡,反倒是跟著他吃不慣。 非得將她這飲食習(xí)性擰過來不可。 --- 第46章 絳唇 無色知道自己這般模樣也去不成孔家了,讓厭風(fēng)去給孔茁帶話,等身子好些再去。 羅毅不免有些小得意,親自端著白粥一勺一勺喂給她。 快拉到虛脫的無色自然無力反抗,便由著他喂了。 她像小貓似的瞪著濕漉漉的大眼,嘴唇在瓷勺上蹭來蹭去,再小口小口吞咽,看得羅毅心都解凍了,恨不得喂她再喝個三碗五碗。 直到無色死死閉住嘴,羅毅才笑著將粥碗遞給厭月,且恬不知恥地從厭月手里抽出帕子,極盡溫柔替她擦去唇角一點點粥漬。 厭月先是看得入迷,等意識到自己好像看了不該看的,立即轉(zhuǎn)過身背對兩人,耳朵豎得更高,心中暗道,提督今日的面具做得夠逼真,皮相也好。 “想不想去院子里乘涼?” 不等無色點頭,羅毅強行抱起她朝外走,順便涼涼丟出命令:“將竹床搬出來?!?/br> 厭月滿腹委屈地當(dāng)起苦力。 無色不悅看向拖動竹床的厭月:“你是我的丫鬟,干嘛聽他的?” 這一來,羅毅更高興了,聲音說不出的和煦:“那我抱著你。” 無色:“……” 羅毅抱著無色停在一棵白楊樹下。院子里的萬年青才灑過水,風(fēng)一吹傳來陣陣沁涼之感。 聽著樹梢上枝搖葉晃的簌簌聲,望著天邊最后一抹殘紅,無色莫名生出歲月靜好之感。 從前在桃花庵,她和師父亦時常一起吟風(fēng)沐雪,做胭脂釀酒。 不過終究還是不一樣,師父是清清冷冷的,蕭君悅的胸膛卻溫暖可靠讓人貪戀。 想到這,無色一陣心酸。她再也不能騙自己,前世桃花庵的最后三年是歲月靜好。 孔家像一面鏡子,照出了她的自欺欺人。她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樣心如止水,她也有對快樂的希冀渴求。桃花庵的三年清凈是迫不得已的認命,而非真正心甘情愿。 就和師父未央師太一樣,不能與蕭朗相守,看似守著桃花庵無欲無求,然終究意難平。所以最后,她義無反顧追隨蕭朗而去。 “在想什么?”羅毅口中的熱氣噴到無色耳畔。 無色一點不想搭理他,故意閉上眼。 他怎么天天在家待著,難道神機營很閑嗎?害她想和剪愁叔叔說悄悄話都沒機會。 當(dāng)時她聽清楚了,剪愁叔叔叫的是師兄,就是說蕭朗是他師兄? 還有那個在背后將她一劍刺死的人究竟是誰呢?重活一世,卻連誰殺了她都不知道,那她重生究竟是為什么。 這種感覺真糟糕。 無色皺起小臉,不言不語。 羅毅極度不喜歡這種被她排除在外的感覺。 “你給厭風(fēng)厭月改個名字吧,這兩個名字不好?!?/br> 無色瞬間像只準備作戰(zhàn)的小刺猬抖了抖身上的刺,在羅毅懷中激烈扭動。 羅毅不敢箍著她,慢慢將她放下地。 只見她緊緊盯著她,原本因虛弱略顯黯淡的眸子此刻竟似冒著兩團火焰。 羅毅不禁狐疑,她這是想起什么了。 仔細一看,那張小臉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