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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下落。這件事一定要辦好了?!?/br> 福昕應諾而去。 皇上獨自站在原地,苦惱不已。 太后這些年幾乎不怎么接觸后宮之事,但玉檀的事情,她老人家肯定是要過問的。太后賢德,他就算護著玉檀,也不能過分傷了太后的心。 玉檀和羅毅的事,還是需要跟她老人家打聲招呼。 想到太后可能會傷心動怒,皇上待不住了,披星戴月去了慈寧宮。他連尹忠都沒有帶,一個人穿過旌旗獵獵的大廣場,爬了幾十級臺階和月臺,親手推開西暖閣的槅門。 慈寧宮和乾清宮迥然不同。 太后不喜歡太亮,屋里兩點燈火如豆,顫顫欲滅。 已至陽春三月,太后卻似格外怕冷,里頭穿著半新不舊的藤黃色夾襖,外頭披著一件鶴羽大氅,靜坐在貴妃榻上,像一座沉沉的小丘。 右邊案上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香氣撲鼻。 皇上有些意外,看太后的樣子像在特意等他?!澳负笾离抟^來?” “嗯,有什么新鮮事,說來聽聽?!碧蟊pB(yǎng)得宜,端莊的臉上僅眼角爬出幾絲皺紋,眉目間殘存著早年的威嚴。 蕭太后在兩朝更替時曾垂簾聽政過兩年,于國事政事頗有主見。好在她不戀權勢,眼見時局漸穩(wěn),兩手一攤還朝給了昭仁帝。 面對這樣一位嚴母,皇上不免有幾分氣短,躊躇片刻還是決定開門見山。 “玉檀,她想搬到瑤光郡主府。另外,她還跟瑤光兩人訂了娃娃親?!被噬弦豢跉庹f完,轉(zhuǎn)身端起那碗溫度剛剛好的雞湯,細品慢咽。 雖然是雞湯,里頭卻沒有雞塊,湯汁表面也沒有浮著一層油花,喝起來一點不膩人。 太后看著他一啄一飲,面上還算和煦。 皇上放下瓷碗,嘴里發(fā)出滿足的喟嘆:“味道真是好極了,看來以后朕要多來慈寧宮才行?!?/br> “你要喜歡,哀家讓人熬好了送到養(yǎng)心殿。” “怎好讓母親辛苦,還是兒子親自過來,也趁機多陪陪母后。” 皇上以為氣氛鋪陳得差不多,可以進入主題了?!坝裉吹氖虑?,不知道母親意下如何?” 皇上抬起眼簾,正好撞見太后鳳眸微合,雙眼皮的褶皺垂下,似菩薩低眉。 “她只要不搬到慈寧宮,搬到哪都行?!笔捥蟮恼Z氣清清淡淡,聽不出任何不滿。 皇上尚未來得及咧開唇,便聽見還有下文,“至于娃娃親,哀家不同意?!?/br> 跟冬日下了場冰雹一樣,皇上被淋了個透心涼。他知道太后的性子,不怕她絮叨挑毛病,就怕一口氣說死。 “皇上可不止玉檀一個meimei。早些就寢吧,明日還要早朝。”太后站起身,半只胳膊穩(wěn)穩(wěn)搭在秋詞兩手之間,馬面裙瀾上的金色蝙蝠隨著她的步子越飛越遠,終于飛出宴息室。 皇上跌坐在椅子上,心里堵得慌。 太后提起元嘉,意味著動了大怒。她老人家決定的事,素來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除非,她想給你留余地。這就是一言九鼎的蕭太后。 他又想起剛登基的時候。 父皇殯天,安王作亂,民間群雄四起,盛京內(nèi)外的豪強權爵都想在渾水里分一杯羹。 那時他年方十七,雖為嫡長子卻不受寵,活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平日里幾位教習的太傅,多是到點應卯,圖個面子情。平日教學內(nèi)容以四書六藝為主,幾乎未接觸過什么治國之道;至于帝王心術,父皇不肯教,臣子不敢教。 他是一個沒做過太子的皇帝,未曾開府建牙,身邊亦沒有一群能出謀劃策的幕僚。等到父皇駕崩他做了天子,卻是旨不能下令不能行,舉步維艱。那些藩王和文武大臣,總喜口蜜腹劍虛與委蛇,幸好還有母后擋在他前面。 母后在廟堂傾頹時憑借殺伐和智慧力挽狂瀾,半年封出去四個異姓王,保住祖宗基業(yè);又頂著牝雞司晨的唾罵垂簾聽政,提拔了一大批文官和寒門子弟,奠定新朝朝綱,為自己親政打下基石。 也是這個母后,心硬如鐵,絕不肯讓玉檀嫁進蕭家。 當初,玉檀和蕭朗一對有情人苦苦哀求,太后也只說了一句,“你們要想成親除非我死”。 這一次,羅毅和靳漣會有什么不同嗎?恐怕還是胳膊擰不過大腿。 皇上黯然回了乾清宮。 那邊廂福昕領命出宮,沒有去羅千戶家中,而是去了羅毅在南城的一處兩進院子。 羅毅早早便在衛(wèi)所舞刀弄槍,十四歲進了神機營后從家中搬出來。這里算是他的私人領地。福昕曾來過一次。 院子還不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書房臥室、前廳后院,該有的都有。一個年長的男仆,將里里外外收拾得十分齊整。 只不過,這是第一次半夜造訪。 福昕作為內(nèi)宮第一高手,自然不將緊閉的大門放在眼里,只足尖幾下輕點,便越過圍墻落進院中。 庭院中間種了幾棵萬年青,碩大的綠葉在月光下像被潑了水,油亮油亮。 一個身穿暗色短褐的男子正在月下練劍。 男子看不去并不瘦弱,身段卻無比輕盈。銀色的軟劍如蛇,或曲或直,在男子手中起落開合,畫出形態(tài)各異的雪白劍花。 竟然是一把軟劍,那他的功夫走的是內(nèi)外兼修的路數(shù)。這個少年還不到十八歲啊。 福昕輕嘆口氣,長江后浪推前浪,他真是老了。 “唰唰”,少年長臂一收,劍身立刻如被馴服的蛇寵,纏上他的腰間。 少年轉(zhuǎn)過身,蜂腰猿背沐在月光之下,身如松柏,面容冷峻。 “公公稀客啊?!?/br> 福昕迎上他深邃的菱形眼眸:“哪里,雜家是個閑人,特來跑個腿。公子可真是勤勉,都快子時了還在練功?!?/br> 聽他這么一說,羅毅知道有命令了。將劍隨意扔在地上,領著福昕進了書房。 福昕只是來傳話,讓他盡快部署以早日尋回靳漣,特別強調(diào)“一定要尋回”。 羅毅默然接了命令,清冷的目光在福昕身上停留片刻。 皇上回了趟宮便改變主意,是在宮里被誰說動了? --- 第15章 求畫 他沒有向福昕打聽宮里的情形,而是掏出從“薰衣閣”撿來的布料。 “福公公見多識廣,有勞?!?/br> 對羅毅的言簡意賅,福昕早已見怪不怪,卻沒想到他跟著就吹滅蠟燭,書房頓時漆黑一片。 唯有一小塊紗料在黑夜里流光溢彩。 福昕眉心一跳,難耐地“呀”了一聲。 蠟燭重新被點亮。 福昕將東西翻來覆去看了兩遍,淡淡道:“雜家見識少,沒看出來?!?/br> 羅毅微訝。 福公公是替皇上處理宮外事務的人,還從沒扯過他的后腿,怎么這一次對他藏著掖著起來。短短一個剎那后,羅毅轉(zhuǎn)念一笑,不肯指教也是另一種指教。至少讓他知道,和這塊布料有關的人是他不能碰的禁忌。 他面上不顯,若無其事道了謝。跟著用紫砂壺泡了一壺雀舌,溫杯洗茶,姿態(tài)閑適得很。 兩人隔著紫檀木桌各坐一邊,像兩尊雕像。一個什么都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