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九都是假的，而且假得在她眼里還特別明顯，這種東西有啥好看的？她都很難想像秦教授會被這種水平的贗品蒙騙。

    李年陪著含光轉(zhuǎn)悠呢，這會也是看出來她的表情了，便低聲解釋道，“放在外面的都是假的，真品全收藏起來。不是行家過來也不會隨便給看，不然，怕寶物過手多了，容易出事?！?/br>
    含光這才明白，又問李年，“外面地攤上的真貨多嗎？”

    李年笑道，“你要這么說，賣得便宜的，真貨多——本來啊就不值錢嘛。造假都沒意思，你比如說承平銅錢啊，下功夫造假還不如賣真的，當(dāng)然，除了那種一看就是紀(jì)念品的那就不必說了?！?/br>
    那至于說賣高價的呢，那就是假貨多了。含光算是弄明白了，見幾個大人還在那研究瓷觀音，便央求李年，“師母，我們在附近逛逛唄？”

    今日本來就是來玩的，順帶著監(jiān)督秦教授別敗家而已，李年自然不會不答允她。兩人手牽手出了屋子，也在周圍的地攤上瀏覽了一下，有的賣的明顯是旅游紀(jì)念品那不用看了，也有些聲稱自己賣的是古玩，甚至攤位上的物事，還帶了嚴(yán)重的土腥味兒。

    “怎么這么味兒啊?！焙饽笾亲虞p聲問李年。

    李年便低聲在她耳邊解釋，“這都是慣用的手段了。傳世品不說，這剛從地下出來的，都難免不帶了異味，有的假的還用各種方法來做這種味兒，就是為了取信于人?！?/br>
    “盜墓不是犯法的嗎?！焙獠幻靼琢恕?/br>
    李年很無語，“這能管得過來嗎，難道還因?yàn)槟阗u的東西有味兒，就把你給抓起來??？雙方心照不宣的，懂行的聞了這味道就明白了，這里起碼給你賣的都是號稱的真貨，就是要騙你也有誠意……明白了嗎？”

    含光點(diǎn)了點(diǎn)頭，明白了。正巧見這攤子上有個人在細(xì)看，便蹲在他身邊也湊起了熱鬧。

    這攤子上零零碎碎，擺放的都是一些不起眼的物事，看起來毫無光華銹跡斑斑，甚至于說物件上還有帶著土疙瘩的。要說不是土里出來的，簡直都沒人相信。含光瞅了半天，只隱約看出來這里放的都是一些女子簪環(huán)，男子的佩飾之類的物事，還有一條玉帶，皮革仿佛是爛在上頭了，搞得坑坑洼洼極為難看，含光看了半天才勉強(qiáng)認(rèn)出來其應(yīng)該是高官上朝時佩戴的那種玉帶。

    這顧客看的就是這條玉帶，他先是幾乎趴在地上，和玉帶平行，就這么姿勢古怪地觀察了一會，又征得攤主——一個吊兒郎當(dāng)三十多歲的漢子同意，拿白布墊著手，拿起一枚玉銙看了很久，含光腿都快蹲麻了，好像也還沒看出個結(jié)果來。她無聊之下，又去細(xì)看別的物事，這一看幾乎就笑出來了。

    ——因?yàn)樘鞖飧稍锏年P(guān)系，一枚簪子上的泥塊掉了一點(diǎn)兒，露出了下頭的小字，雖然不大清楚，但是隱隱約約，還是能看出來這是寫的昭明兩個字，在她那個時代，簪子上刻字是很常見的，因?yàn)檫@也便于確定物件的歸屬，以及制造的作坊，這倒沒什么稀奇。如果泥塊全摳掉的話，應(yīng)該是能有昭明若干年某處制于某處的字樣。作為長簪子來說是足夠刻上這些細(xì)字的。

    但問題是，那個時候的明字根本就不是這么寫的啊，含光還是來了后世才知道明字被簡化成這樣了，在昭明年間，那個日字偏旁正統(tǒng)來說，應(yīng)該是要寫成囧字的。

    當(dāng)然了，便宜首飾可能也就不能講究這么多了，但會在上頭刻字的簪子一般都是金簪，銀簪因?yàn)槁员阋耍苌儆腥诉@么搞。就她知道昭明年間幾間首飾店，寶慶銀啊什么的，就沒有這個刻字法。

    鬧了這么大的陣仗，在行家眼里還是破綻百出啊。含光笑著搖了搖頭，眼神不期然就落到了攤子左下角的一根銀釵上。

    這一看，她整個人都怔住，一時間竟有一股強(qiáng)烈的暈眩涌上，使她甚至無法維持蹲姿，而是在攤主的呵斥聲中，跌坐在了地上。

    ☆、第55章二百五

    她這一坐地,倒是把眾人都給驚動了，周圍也有人發(fā)出善意的哄笑聲,連那顧客都笑道，“小姑娘沒事吧？”

    李年忙著扶起了含光，也問她有事沒有。含光這時候緩過來了,忙道，“沒有沒有，就是蹲得久了,難免有點(diǎn)暈的?！?/br>
    說著，便慢慢站起身來，這攤主見含光好看,本來有些不大高興的，此時也緩了神色，笑說，“小姑娘，累了就找個地兒坐著歇會兒吧，別在這蹲著了?！?/br>
    含光還想說話呢，李年卻知道他的意思，扯了含光一下，輕聲道，“好了，讓人家專心招呼生意吧?！?/br>
    很明顯，這一位是懂行的，在這認(rèn)真看貨，比較有成交可能。含光這個完全就是一臉的不懂行，在旁礙手礙腳看來看去，妨礙到人忽悠大生意了，攤主自然不大樂意。含光似懂非懂，和李年一道走回店里，李年還道，“別瞧啦，你看著那個仿佛賣的都是剛出土沒多久的貨色，所以才看得那么認(rèn)真對么？其實(shí)潘家園里，這樣的手法也是屢見不鮮。這要是真的也罷了，無非就是在土里埋著，要是假的，那可連碰都別碰。誰知道為了做舊，曾經(jīng)碰過什么東西。有一門手法專門就是把東西扔到糞水里做舊的。”

    含光還有點(diǎn)暈?zāi)?，聽了幾欲嘔吐，靠著李年道，“您別說了，我不碰那還不行嗎？”

    李年方笑道，“好了，休息一會兒，我們吃飯去吧。”

    她看了秦教授一眼，悄聲對含光道，“你猜，葉庭請老爺子鑒寶，是真心的，還是想坑老人家？”

    這種自己鑒別能力不強(qiáng)，又很熱衷于購買古董的肥羊，身為古董商，你不時而坑他一把，都算沒職業(yè)道德。反正在含光那個年代，古董行是不認(rèn)可假貨這個說法的，沒買到真貨只能怪自己沒眼神。含光瞧了秦教授的背影一眼，笑道，“我不知道，師公平時都愛買什么古玩??？”

    “什么都買，老爺子其實(shí)也不是眼神真的就差了，只是他覺得有研究價值的就特別容易熱血上頭，這一下就容易被蒙蔽了?！崩钅暌贿呎f，也伸舌頭笑了，“嗯，這瓷觀音要真是昭明官窯貨，那可值錢了，現(xiàn)在信佛的人多，又特別迷戀皇室用過的物件，說不定能賣出天價……不過在老師眼里，那就是個近代瓷器而已，反應(yīng)不了多少當(dāng)時人們的生活習(xí)慣什么的，應(yīng)該是不會動心的。”

    含光的興趣壓根就不在觀音像上，聽說秦教授上當(dāng)可能性不大，含糊應(yīng)了幾聲，便又問道，“剛才那人看的玉帶，您看能賣多少啊。”

    “天價一百多萬都開的出來的?！崩钅戤吘故菍W(xué)這個的，肯定也沒少陪著老爺子在潘家園轉(zhuǎn)悠。“玉的嘛！張口價低了，人家還以為是假貨呢。不過，泛著生土氣味兒，是個很好的壓價借口，不論真假，都會拿這個來壓，因?yàn)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