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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她要揮過來的右手。 “既虛心向學,便要仔細聆聽先生教誨,不得違抗師命?!彼驒M抱起她,薄唇比她還燙三分,低聲道:“小郡主拿出點誠意做束脩,先生就教你一整晚?!?/br> * 沉香殿這幾日涼風習習,今晚卻一反常態(tài)地門戶緊閉,連只蚊子都飛不進。 數(shù)盞茜紅紗燈依次點起,暖閣里鋪著層蒙昧的暈彩,籠在九尺高的山水屏風上。淋漓墨跡渲染出一江秋水,山石瀉瀑,松竹斜生,高懸的月輪處忽墜下幾絲流蘇,搖曳在滔滔云海內,彷如星辰閃現(xiàn)。 銀剪從燭芯撤離,赤金燭臺乍然一亮,屏風后的人影倏爾淡去。 半幅玉色的裙裾從花梨木架后輾轉流出,不見半點履尖,亦不聞半點環(huán)佩聲響。月出東渚,山林俱寂,她自畫中緩緩走來,如身后泉澗邊的一株翠竹,臨風折腰。 風在霧里。 獸嘴吞吐繚繞香煴,有人在霧后凝望,如隔一山煙嵐,一江煙波,望見雨后破開天穹的秋霽。 束在腰間的青碧絲絳涓涓而落,玄玉于她交疊的指尖生出一朵墨荷,隨著微微的屈膝從裙幅間透出,含苞弄月,映襯步搖飛雪,芙蓉綻在云鬢。 絲質寬袖如流水滑下,不期然露出截皓白的小臂,她輕闔的睫底顯出赧然的神色,立刻挽著披帛站直身子,交手禮便及時作罷。 半晌都沒有聽到指教,羅敷掩著嘴松了口氣,繼續(xù)給先生過目。 舉手加額再彎腰,這身裙子很合她的意,齊人喜穿緊束的衣裳,而匈奴人尚寬,儀態(tài)崇古,伸手伸腳也異常方便。 他依然未開口,羅敷立在原地格外尷尬,想了許久,最終對著他跪下來。 王放似是被她的大禮驚到,下意識去扶,半途反應過來,自己亦拂了袍子跪坐在她面前。 羅敷更尷尬了,小聲道:“你站著吧,我這個動作很不熟,指望你挑毛病,回去總要跪上幾次……” 他方才重新坐在椅上,笑道:“阿姊這輩子第幾次跪人?原先在鄒遠縣就以為你清高絕頂,見了知州連腿都不挪一分。” 她認真掰手指數(shù),說謊沒甚底氣,索性和盤托出,“除了學禮儀和祭拜的時候……好像只跪過我婆婆啊。”怕他側目,又道:“當初加封沒去玉衡殿接旨,婆婆又從不帶我見外人。等到了玉霄山,師父說我不是他親生的,不讓我跪他?!币灾掠谝娬l行禮都想不到跪拜上去。 王放嘆道:“阿姊以后若看誰不順眼,多跪一跪他,此人必定折壽?!?/br> “承陛下吉言。”她整理好衣裙,舉頭下手,姿勢端正地伏于地面,然而拜了三次胳膊就快麻了。 “手拜及地,你是要為夫稽顙么?”王放無奈道,“手拜當兇,肅拜即可。佩飾應搭于腰前,下裳不可動,拜時不可僵硬,釵環(huán)不可喧鳴?!?/br> 他又補充道:“若每個朝廷命婦像你這樣一一拜過來,大洛陽祚就該完了?!?/br> 先生說話太難聽。羅敷忍著腿酸直起腰,見裙擺形狀完好,自己很是滿意,仰著臉沖他婉轉一笑: “陛下折了壽,妾心中過意不去,惟愿與君共赴黃泉,世世結為夫妻?!?/br> 她琉璃似的瞳仁映出他的模樣,白玉步搖在隨云髻旁悠悠蕩蕩,擦過玲瓏耳垂。她避開他直直的目光,不自然地撥弄了一下流蘇,手背半遮在唇邊,未施丹蔻的指甲下露出豐潤晶瑩的唇瓣。 王放一時移不開眼。 羅敷仿佛察覺到他翻涌的情緒,突然拋卻了那點羞怯,有些傲氣地揚起唇角,眉心的海棠花鈿剎那間烙在他的心上。 “雖然現(xiàn)在穿它還太早,但是婆婆肯定喜歡,及笄時她也送了件青色的?!?/br> 她轉了轉左腕的水晶釧子,就這樣帶著嫣然的微笑仰視他,湖綠輕衫柔柔地掃在他的靴面,十二幅月華裙漾開千傾碧波。 山明水凈,日暖風薰。 王放欺身過來時,羅敷腦子仍是懵的。 他抵在耳畔,壓抑地命令:“不許穿給別的男人看……” 一陣天旋地轉,他抱著她放在案頭,細密的吻如急雨落下。她勉力推他,雙手被敏捷地扣住,薄薄的絲衫經(jīng)不住扯,輕而易舉地飛到木架上。 他低頭**她的唇,黑眸浸著春水,手指劃過她□□的肩。咫尺的空隙里升騰起馥郁的流珠香霧,洇入那雙微嗔的眉梢,阻在他的眼前。 殿內熱氣灼人。 王放埋在她頸側,氣息急促,“……你的身子?!?/br> 她知他忍得辛苦,將腦袋靠在他的胸前,聽了片刻他的心跳,而后悶悶地咬著他的耳朵,將一絲低笑送了進去: “發(fā)乎情止乎禮,君上要節(jié)制呀?!?/br> 王放驟然吐出口氣,放開她正色道:“今日先生教玉藻一章,郡主可要仔細聽了。” 他轉顏一笑,粲然容貌霎時將華燈高燭壓了下去,玄衣疏疏,目神澹澹,端的是清華無匹的君子風度。 羅敷愣愣地看著他的手攀上腰間,靈巧地解了幾下,那條衣帶遂掉在毯子上。 “天子素帶朱里終辟,大夫素帶辟垂;雜帶,君朱綠,大夫玄華。” 王放用靴子勾起腰帶,露出里側朱紅的緞面,接著姿態(tài)優(yōu)雅地褪下外袍。 “皮弁以日視朝,遂以食,卒食,玄端而居。”他嗓音清冽,拎著黑袍,在她眼皮底下清清楚楚地呈過,“晚膳前見過外臣,則不著深衣,這件是玄端,依禮。” 羅敷瞠目結舌,說不出半句話,有本事在那些臣工面前狡辯啊! “大夫退,然后適小寢,”他好像知道她的腹誹,將袍子拋在案上,只留了件雪色中單,慢慢說出兩個字: “——釋服?!?/br> 話音一落,那雙手環(huán)住了她。 “王后袆衣,夫人揄狄,”他的唇順著溫軟的脖子滑下去,齒間叼著一角月白羅紗,“……以常服侍君?!?/br> 燈火大亮,羅敷饒是熟悉他在床笫間的手段,也對這般冠冕堂皇的挑逗感到難為情,偏偏他攬的極緊,容不得她后退半寸。 襦裙被扯得松松垮垮,他留下的斑駁印痕嵌在一片霜玉裁成的肌膚里。輕紗籠著綿軟的起伏,櫻草色的抹胸露了出來,盈盈地撩著他的眼。 “新?lián)Q的么……”他的呼息愈加重,睫毛掃過她的鎖骨,忽地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抬手將那條杏黃披帛飛快地綁繞在她的雙腕上。 羅敷頓時醒了神,嚇得拼命掙扎:“你做什么!” 他摩挲著她半解的紗衣,言笑晏晏:“凡帶,有率無箴功,肆束及帶勤者,有事……”掌中系了個繁復的結,“則收之??ぶ鬟@帶子,著實好看。” 兩只手并在一起不能使力,她徒勞地踢著他,眸子里水汽彌漫,“我不要這樣……”聲音帶了些哭腔,他用嘴唇安撫著她,“別怕,一會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