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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秦氏有好女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95

分卷閱讀295

    是她太過緊張了。

    這活計魏軍醫(yī)一個人可以干的來,她尷尬地挨著簾子,出去會被問話,留在這里又無事可做。他背上的劃痕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只有新傷刺眼,羅敷審視著處理傷口的動作,一時松口氣,一時又覺得軍醫(yī)下手很重,看到血絲從白色的藥膏邊緣淌出,眼圈又紅了。

    軍醫(yī)慢慢地整理,兩人都不說話。她無比煎熬,進(jìn)退為難,于是把藥箱輕輕地放在個大箱子上面,打開了檢查里面的瓶瓶罐罐,給自己找點事。

    羅敷捏著針筒的手指有些抖,滿心都是埋怨。這不是第一次了,在端陽侯府,在青臺山,他都演得好一出苦rou計,真當(dāng)自己是鐵打的經(jīng)摔么!他不在乎身體發(fā)膚,可她在乎,她就算之前那么生他的氣,聽到他受傷的消息還是在乎的不得了。她憋了一肚子惱怒要宣泄,恨不得那窟窿是自己捅出來的,這樣還好受些。

    王放始終一言不發(fā),就像不知道她在房里,她孤零零地站著,開始主動給他的行為搜刮理由。思索到一半自己先忍不住,暗暗跺腳,氣得肝疼。好歹也給她點面子說句話!她想聽他的聲音是不是飽滿有力,他的頭不轉(zhuǎn)過來,她也看不見他的臉色是否蒼白,只有左肩一個被補上的洞,惡意地嘲笑著她。

    羅敷忽然感到自己不應(yīng)該眼巴巴地呆在這,人家從頭到尾都沒叫她,是她自作多情。

    “秦夫人那里有干凈的棉花么?”她正要溜,魏軍醫(yī)叫住她,“大人的藥有哪幾種?”

    羅敷嗓子發(fā)堵,一一報上藥名,在藥箱里翻找,卻愣是翻不出棉花來,都是棉布。

    魏軍醫(yī)搖搖頭:“老朽要用點棉花吸掉血水,這樣的話只好沾酒擦拭了?!?/br>
    他語氣嚴(yán)肅,簾子外跪著的吳邵卻聽到了,忙道:“陛下,箱子里有?!?/br>
    王放眼神一凝。

    羅敷動作太快,翻開厚重的蓋子,裝在竹筒中的棉花露了出來。她把竹筒遞給魏軍醫(yī),再轉(zhuǎn)過身,一樣?xùn)|西瞬間鉤住她的眼睛。

    她抬頭,魏軍醫(yī)專注地捏著棉花,而他背對著她。

    羅敷極輕極輕地用指甲把那封信撥弄出來,沒發(fā)出半點聲響。普普通通的赭色信函,漏出一角雪白,紅色的雙鯉在白紙上栩栩如生,游成流暢的圓。

    她的手腕頓了下。

    指腹平滑的觸感很熟悉,在玉霄山上她見過不少這種信紙,用特殊的材料制成,最大的特點就是燒不壞。明都貴胄專門用來附庸風(fēng)雅吟風(fēng)弄月,只有她師父用來抄古方練字,用的是蘭草繪樣。

    客從遠(yuǎn)方來,遺我雙鯉魚。

    羅敷在腦海中電光火石翻了幾本詩詞,她不會糊涂到認(rèn)為這是哪個世家公子送給他的。她深吸口氣,把信小心翼翼地倒在柔軟的棉布上,兩根指甲緩緩固定住兩角,終于攤平了。

    她只掃了一眼。

    “陛下近期盡量不要碰水,也不可勞累,天氣濕潤,藥物得每天更換。”魏軍醫(yī)弄完,收拾著地面。

    王放頷首,“都下去?!?/br>
    他淡淡的聲音震得她心中一塌。

    “秦夫人?”

    羅敷抱著藥箱站起來,對魏軍醫(yī)笑了笑,“走吧?!?/br>
    掀開簾子,江風(fēng)吹在臉上生疼,和冰雹似的。

    “大人臉色有些差,回頭到渝州好生休息。”一個守門的河鼓衛(wèi)憂心忡忡。

    羅敷覺得滑稽,嗓子里又分外苦澀,只說了句“多謝”,提著袍子快步奔下樓梯,消失在拐角處。

    *

    明都正是一年中的好時節(jié)。

    安陽從府外回來,接到使臣傳來的書信,嬌艷的臉龐上滿是喜悅。

    晚膳時宣了樂師,舞姬們在屏風(fēng)前踏著輕快的步子,絲竹笙歌回蕩在偌大的公主府里。月色涼如秋水,殿里暖意正濃。

    安陽放下酒盞,旁邊一位長相昳麗的郎君嗔道:“近來天氣轉(zhuǎn)熱,公主比平日也憊懶些,連蕓之的勸酒都不肯賞光?!?/br>
    叫做蕓之的男人松松垮垮地披著翡翠色的外袍,胸前袒露的肌膚白得晃眼。他伸手摟過安陽的腰,卻被輕輕一推,弱柳扶風(fēng)地歪在梨木案上。

    安陽瞇眼打量著他,星眸含波,涂了丹蔻的指甲在膝頭無意識地劃了個字。

    有別的郎君眼尖,打趣道:“喲,公主心里頭這不是還念著蕓哥么,我可瞧見了,您方才寫的可不就是‘云’字?!?/br>
    安陽噗嗤一笑,紅唇覆上指尖,去挑他的下頷,留下抹淡紅的印子。

    “你倒是關(guān)心的緊,趕明兒別留在園子里,把整座府的醋都給喝光了?!?/br>
    眾郎君哄堂大笑。那名被摸了下巴的面首也抿起嘴,雙頰泛紅。

    蕓之跟了公主足有兩年,他生的肖似金吾將軍的幺兒賀蘭津,一雙桃花眼勾魂奪魄,很得公主的寵愛。府中二十多個郎君里不乏出身名門的,很看不上他一個戲子占得魁首,所以當(dāng)安陽不再癡迷賀蘭津,大家都等著他被冷落。然而公主不知中了什么邪,從南齊回來后又把這名面首放進(jìn)寢居侍奉,還偏偏愛喚他的名字。

    安陽懶懶地抬手,圓潤的腕上雙玉鐲叮當(dāng)作響,“中間那個舞姬,賞。叫人帶戲班出府,蕓之扶本宮回房?!?/br>
    十二個西域舞姬分作兩邊,叩首謝恩的那名年輕女郎接了賞賜,淺褐色的大眼睛露出一絲輕松。她生著卷曲的棕發(fā),皮膚白膩如雪,凹凸有致的身子隨隨便便往大堂里一站,就能輕而易舉地吸引所有人的視線。

    她正是被賀蘭津看上的那名舞姬。去歲安陽闖進(jìn)屏秀山莊,看到意中人和身份低微的胡女舉止親密,氣得當(dāng)場砸了臺子,之后更是把舞姬買回府百般刁難。據(jù)說這位跳舞的女郎沒入樂籍之前血統(tǒng)高貴,從小學(xué)過西域各國舞蹈,有大梁第一舞姬之名,安陽礙著宇文家?guī)孜槐砀绲拿孀樱瑫r不時將她放出去跳舞,這才沒把人折騰得香消玉殞。公主今日一反常態(tài)發(fā)下賞賜,便是不追究了,戲班里的人都暗自雀躍。

    天涯何處無芳草,公主怎會吊死在賀蘭公子這一棵樹上呢。

    層層紗帳打了下來,安陽橫臥在美人榻上,狹長的鳳目凜然生光。蕓之服侍她褪下宮裙,溫順地在一旁跪坐,替她打著絹扇。

    市井皆傳長公主殿下不守女誡,公主府養(yǎng)了許多面首,每晚還專挑家世好的郎君送入寢房里,實則安陽眼光甚毒,至今沒有男人挨過她的床榻,若是換成賀蘭津那樣的,說不定還夠格給她疊被鋪床。公主對調(diào)笑郎君們樂此不疲,心里的檻卻奇高。

    蕓之進(jìn)了暖閣數(shù)月,也只得了個打扇的活計,笑言:“殿下今后是不準(zhǔn)備看她們跳舞了么?某在戲班里學(xué)過西域的曲子,還沒在殿下面前班門弄斧就失了機會?!?/br>
    安陽撐著腮,唇瓣輕啟:“你既通曉西域的音樂,可知那胡女是哪兒來的?”

    蕓之垂首答道:“上次向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