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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和剩下的一半混在一起。老王妃服了第一劑藥,病有了起色,第二劑藥卻出了問題,趙王要拿他們開罪。當(dāng)時府中正好新進(jìn)了幾個年輕的醫(yī)師,也參與了診治的過程,醫(yī)正和醫(yī)副順理成章地把責(zé)任推到了他們身上,其中就包括方繼。其他的醫(yī)師有家族庇護(hù),被趕出府后也沒吃多少苦頭,但方繼就倒霉了,顛沛流離去了洛陽。 羅敷聽著聽著,就隱約覺得很多事情可以連上,但她缺了根線。 “秦夫人熟悉這樊桃芝吧?” 他打斷了羅敷的思路。 “定國公府的樊桃芝,就帶著一個小瓶子,被送到宮中給長公主做藥引?!?/br> 她記得很清楚,王放是親自去和常玄義要的。 “你可知為何歷代越藩一直這么囂張,先帝卻對他們不聞不問?” 吳莘犀利地指出來,“秦夫人,因為你遲早要知道,老夫也就直言不諱了?!?/br> “那株樊桃芝,老夫猜是被越藩著人拿去了,機(jī)緣巧合下給了定國公?!?/br> 羅敷立刻回想起那天從國公府里出來,王放跟她說是方繼把藥材給國公府的,用來還欠常老夫人的人情債。那么這東西一開始是在方氏手上…… “為什么是越藩?” 吳莘咳了一聲,“說來話長了。你可知臨暉十三年夏天的蘭臺會?” 她慢慢地理著思緒,一線清明乍然迸發(fā)在腦海里,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畫了個圈: “端陽候,蕭知府,容尚書。這三個人都曾經(jīng)參加過蘭臺會?!?/br> 吳莘吃驚地望著她:“你怎么知道容賀和蕭佑……” 羅敷閉上眼,一字一句地復(fù)述出兩句話: ——“家父在時曾與我說,大人當(dāng)年在蘭臺會上的風(fēng)姿,可是名動京城呢。” ——“不過是僥幸得了第二,如何比得上卞公文采斐然!” 她的聲音十分柔和,一人分飾兩角,把語氣展現(xiàn)得惟妙惟肖。方瓊和季陽知府蕭佑,在除夕宴上就是這般客套的。 “沒錯,這三人都與此事有關(guān)。每一屆蘭臺會給魁首的獎賞都是由京城里有頭有臉的大人物私下準(zhǔn)備的,那一晚眾人正在酒會上慶祝容侍郎壓過了蕭佑,有人送來一個盒子,里頭裝的竟然是誰也沒見過的尋木華。年初惠宗賜婚給晏道初,趁機(jī)下了毒,此后幾個月端陽侯府到處尋找解藥,這時在蘭臺會上的方家公子只有十三歲,稚氣未脫,本想私下里和容賀交涉拿到尋木華,不料卻被另一人捷足先登。” 羅敷接口道:“我?guī)煾?。他帶著木芝回匈奴了?!?/br> “方氏沒了解藥,三十年里提心吊膽,生怕落得和晏道初一樣的下場,未老先衰,不得善終?!?/br> 吳莘呼出口氣,“惠宗手腕夠狠。” “這株尋木華,是上一代越王讓蕭佑帶到洛陽的,目的是牽制方家,讓他們看一眼,吊起胃口,再把餌收起來。舅母聽到尋木華能救北朝沈皇后,必定竭盡全力拿到。越王算到他會來洛陽,算到方家沒有能力在惠宗眼皮底下鬧出動靜阻止舅母,算到方繼會不甘心,在未來的某個時刻會與南安合作——他確實這么做了?!?/br> 羅敷越聽越心驚,兩代天子對勢力壯大的越藩寬容,原因卻是南安掌控了制衡方氏的辦法,二者的聯(lián)系持續(xù)幾十年,一旦破壞平衡,必定有一方要反常。 “越王說,他手里不止有單單一株尋木華,還有別的可以對癥下藥的藥材。方氏所中之毒來自南海,這些百年難遇的藥材也產(chǎn)自南海,中原少有人知。晏華起初并不過分在意,直到自己的身體出現(xiàn)了異常,他的不安才壓過了對先帝的忠誠。獨子一天天長大,不管越王的話是否可信,方繼同意了與南安聯(lián)手。于是,時隔三十載,方氏終于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罪大惡極的事?!?/br> 羅敷輕輕道:“承奉三十二年,端陽候替宋庭芝作了假證,害得鎮(zhèn)國將軍陸鳴和禮部尚書衛(wèi)喻死于非命。” 她的心底突然泛上濃重的悲哀,在這場延續(xù)四十年的較量中,所有人都不能全身而退。 方瓊失去了健康,王放失去了親人,而她陰差陽錯變成了要為其中一個結(jié)果負(fù)責(zé)的人。 吳莘拍了兩下巴掌,“現(xiàn)在回到越藩派人偷樊桃芝一事上來?!?/br> 羅敷豁然開朗,褐色的眼眸清亮如星:“‘不止有尋木華,還有別的可代替的藥材’,他第一時間想方設(shè)法得到樊桃芝,就是為了迷惑方氏。要是方氏真的拿到了尋木華,聯(lián)系一斷,越王就無法謀取更多的利益。卞巨和方氏商量,如果方繼在先帝面前幫忙扳倒陸氏,就給他們解藥。老侯爺答應(yīng)了他的提議,得到了樊桃芝?!?/br> 她的語速變得很快,“然而,侯爺在做下這種天怒人怨的事后非常痛苦,即便知道樊桃芝對家族沒有用,也不再愛惜性命,牽掛的惟有方瓊。從他將樊桃芝給定國公就能看出,他實際上是想積點德的?!?/br> 方繼到最后根本沒有求生之意,方瓊也極為冷靜地沒有叫大夫。不同尋常的舉動之下,往往蘊含著不同尋常的理由。 吳莘蒼老瘦削的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渾濁的眼里沒有情緒,淡漠地開口: “真是精彩?!?/br> 沉默片刻,羅敷問道:“先生憑什么知道這些?” 他捋了捋胡子,傲氣地回答:“憑老夫在渝州、京城都當(dāng)過多年的差,憑京中那些官員老夫都摸的門兒清。秦夫人,你忘了咱們做御醫(yī)的有個好處,消息來得比邸抄都快!” 爐子上的藥罐咕嘟嘟煮著,羅敷胸口一陣悶堵,費力地站起身走到門邊透氣。 春風(fēng)拂過柳梢,吹皺池塘,兩只蛺蝶在碧瑩瑩的草地上飛過。 晝暖人靜,仿佛日子從來都是這么美好。 * 鏡子里映出一張雪顏,兩道細(xì)長的柳葉眉,墨洇似的顏色,眸子里含了一泓秋水,眼尾飛出的弧度輕盈而誘人。 指尖沾著柔麗的紅,點上微張的唇瓣,玉白和緋色相襯,明艷得不可方物。 有人掀開珠簾走了進(jìn)來,鏡前的人抿唇一笑,回過頭軟軟地喚了聲: “母后?!?/br> 宇文太后看著精心梳妝的女兒,那般挑剔銳利的目光也難以看出她昨晚一宿沒睡。 “禮部撰寫的國書,已經(jīng)送到洛陽國主手上了。這些日子你總是不安分,這下總可以消停了罷?” 安陽笑道:“母后怎么這樣說,兒臣不是一直聽您和外祖的吩咐么?” 只要太后和左相同意,滿朝文武也就低了一半的頭,至于金鑾殿上坐的皇帝,倒可有可無。 安陽繼續(xù)說道:“洛陽準(zhǔn)備今年之內(nèi)北伐,雖然我大梁的兵力可與之抗衡,但不費一兵一卒自然更好。我不相信他會忽視聯(lián)姻得到的好處,就連我那皇兄,也防他防得甚緊。一個男人若沒點心思,和我府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