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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過二十幾日就要動身,你辦完初靄的事,就在官舍多休息。前些日子累著你了,手臂上的傷好了么?” 她卷起衣袖給他看,白皙的肌膚上刀痕結(jié)的痂快掉了,他用指腹輕輕撫過,目光歉然。 * 日子如白駒過隙,轉(zhuǎn)眼間就到了臘月初三。 嘉平既到,一年之中的第一場雪也從淺灰的天幕上飄灑下來,映的帝都素雅潔凈,剔透玲瓏。城墻內(nèi)圍住幾十萬戶人家,主婦們到辰時才穿著棉襖冬靴上市場買菜,小孩子就守著花炮棚新制的新炮仗,晚飯前在院子里噼噼啪啪地放,彩紙鋪了滿地桃花。 羅敷最受不了鞭炮的響聲,帶侍女捂著耳朵上車,吩咐車夫快些走。馬車里裝著一大堆東西,衣裝藥材針具全放在車廂里,好在隊伍中只有她一個女醫(yī)師,單獨給她撥了輛小車,指定未時在外城西極門會合。 她生性不勤快,到了巳時才將官舍落了鎖,慢悠悠地沿著昌平街晃到城西。一路回想著有什么忘了帶,攥著荷包掂量里頭的碎銀子,南方的物價貴得很,她帶足了銀票,也決定省著點花。 王放從青臺山回來后就一直很忙,她在宮中的值所待了幾日,看了他叫樊七送來的樊桃芝藥方,得了吳莘的信,就確認可行。其間王放日日在明水苑的書房里看折子,她不好去打擾,司禮提督劉太宰來過值所一次,笑瞇瞇地問她有沒有話讓他捎給陛下的,羅敷當(dāng)時支支吾吾,把陸都知看得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樣。 她覺得宮中大概已經(jīng)傳開了,連上次去太醫(yī)院查看新晉御醫(yī)和吏目的課業(yè),劉可柔見了她都特意避今上而不談,言語間卻透露著一百個好奇。 羅敷覺得她就是再裝看不見也沒辦法,宮中和官署里那么多雙眼睛,她還是暫時避開一段時間為好。自從上次她與他一同從定國公府回來,走之前他們都沒有再見一面,她盯著窗外的雪,有些失落。 未時差一刻,西極門遙遙在望。車走近了一些,門口的侍衛(wèi)捧著嶄新的手爐,滿面笑容地和趕車人寒暄著。兩位老人站在一輛車前怒目相視,周圍的人宛如沒有看到,自顧自地說話。 羅敷下車與同行的人打招呼,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不由記起上次辦理藥局的交接事務(wù)時,萬富說要顏美一塊去,這會兒竟真成了,也不知怎么讓吳莘聽進去的。 她撐傘湊過去,正要問方繼和吳莘怎么吵起來了,雙肩被人猛地一壓,回頭正是曾高那張清秀的瓜子臉。 “你要走了怎么不跟我說一聲?一去就是好幾個月呢,虧我還從我爹那溜出來送你。秦夫人眼神不好,我這么大一個人站在這兒都看不見?!?/br> 羅敷挽著她的手,“方公子說安頓下來最多在那里待兩個月,又不長,我會給你帶珍珠手鏈的,你要什么顏色?” 曾高嗟嘆道:“你給那誰買就行了,還能想到我?!?/br> 羅敷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萬富已經(jīng)瞧了過來,“秦夫人……” 她企圖糊弄過去:“齊醫(yī)師,方氏的人到了么?” 顏美搶先道:“第一撥人已經(jīng)出城了,我們是最后一批,方公子還在城內(nèi),說是一會兒再過來。大人您看,那兩個兵爺手上的手爐就是頭一輛車的人給買的,不知對我們有多殷勤?!?/br> 羅敷笑笑不語,萬富忽地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到丈外的城墻根下去,她叫曾高稍等,對方卻咬著耳朵道: “你把我撇下,待會兒誰給你解圍?” “什么……” 羅敷沒時間多想,邊轉(zhuǎn)著傘柄邊往那邊走,“齊醫(yī)師找我有事?” 萬富清俊的臉忽然漲紅了,從隨身斜跨的布包里拿出一個深棕的匣子,咬牙道:“秦夫人,你離開藥局的時候把這個藥箱留下了,我們沒人用,想到這箱子又精巧又輕便,出門在外很適合帶著,在下就順手放在包里想還給你……如果秦夫人東西夠多了,在下就放回車上去?!?/br> 羅敷接過比她現(xiàn)在用的小一半的藥箱,笑道:“齊醫(yī)師費心了。我去太醫(yī)院的時候怕人說帶的藥箱藥具是市井上不入流的玩意,就新買了個大的,可還沒有以前這個用得順手?!?/br> 曾高裝作抬頭看雪,暗暗地在背后推了她一把。 她翻來覆去看了兩遍,萬富更尷尬了,羅敷抬頭定定地看他一眼,徐徐打開盒蓋。 藥箱明顯是被洗過曬過,里面疊著一層白色的絲綢,上面躺著一支嫣紅的梅花。花枝三寸來長,底端焦黑,是灼燒過的痕跡,又在斷面細心地裹了幾滴白蠟。這樣處理的花常開不敗,可見是費了心思。 羅敷忍不住想問曾高現(xiàn)在怎么辦,萬富卻已經(jīng)開口了:“秦夫人,其實我一直……” 她啪地將藥箱蓋上,用最溫和的語氣道:“我現(xiàn)在用不上這個,就送給你好了,里面的花很漂亮,你可以放在馬車里?!?/br> 曾高咳了聲:“萬先生啊,其實秦夫人一直——”她把羅敷推得遠遠的,“我上回看到她和一位公子在莫辭居二樓吃飯,還是那位公子付賬的?!?/br> 萬富愕然,轉(zhuǎn)而苦笑道:“這樣……我也明白自己身份著實低微,但畢竟還是想找個機會說出來。既然秦夫人體恤在下,在下這就將東西放回車上吧?!?/br> 他確實是個聰明人,說完后抬腳就走。曾高佩服他的利落,又喊住了他: “萬先生,秦夫人知道你在藥局里和誰關(guān)系都不錯,想問你關(guān)于兩位老先生的事。” 羅敷立馬探頭折回來道:“是的,齊醫(yī)師知道怎么回事么?” 她記得上次從妙儀家出來,對門就是吳府,方老醫(yī)師憋了一肚子氣在門口碰到她,還說了幾句頂頭上峰的壞話。他從前就認識深居簡出的吳莘么? 萬富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仨樦呓o的臺階下,一五一十地說出方繼和吳莘的過節(jié)。原來這兩人是同鄉(xiāng),都是渝州人,方繼年輕時被趕出趙藩王府,吳莘也出了一把力,不料在京城里再次相見,可謂是冤家路窄。彼時一個是初出茅廬、在王府里當(dāng)差的醫(yī)師,一個是從八品有些根基人脈的良醫(yī)副,現(xiàn)在卻半斤八兩。醫(yī)正和醫(yī)備把王妃用錯藥的緣故推到方繼身上,是吳莘親自報到趙王耳朵里讓他降罪的,幾十年過去了,方繼仍然恨得牙癢。 拎著禮品去看這個進讒言讓他在渝州待不下去的黑心醫(yī)師,其中的后悔不必多說,以他有棱有角的性子,吳莘駐進藥局后他平日里打個照面都要啐上一口。造化弄人,現(xiàn)在不管是他主事了多年的惠民藥局,還是南下的方氏隊伍,他居然還要被他制著!今日兩人分到了一輛馬車,方繼鐵青著臉捱到城門,再也受不了冷嘲熱諷,下了車就直接用方言土話開罵了。 羅敷聽完了,唏噓一陣,道:“還是你消息靈通。多謝,我們離那輛車遠點。不過要是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