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癯,雙頰潮紅,眉頭微蹙,發(fā)際邊緣滿是細細的汗,洇濕了下面的枕頭。幾絲黑發(fā)散在他鼻尖,竟而一點也沒被吹動。 忽而他重重一吐納,發(fā)出像嘆息似的聲音。 羅敷伸手觸他面頸,滾熱。她眼圈紅了,輕聲叫道:“是我呀?!?/br> 他終于睜眼,看清上面的人,突然一把掀開被子,不知哪里來的能量,縱身撲上。羅敷“啊”的一聲,完全無防備,轉(zhuǎn)眼天旋地轉(zhuǎn),被他帶跌在床上,一頭秀發(fā)散在枕邊。被他緊緊擁住,隔一層薄被,五指掐進她圓潤的肩頭,輕衫陷出小小的凹處?;鹧嫠频拇娫谒鳖i上,guntang的身軀貼上來,像是要把她融進胸膛,又像是貪婪無厭的攫取她身上的溫暖。 她一下被那體重壓得喘不過氣,不敢高叫,輕聲嗚咽著叫道:“十九郎!別這樣……” 他不說話,面容似帶野火,朦朧看到一雙淡紅的嫩唇,像是長夜孤路的旅人突然見了燈,幾乎是兇狠的啄上去。 羅敷本能的偏頭躲過,眼角終于一滴淚,掙扎出雙手,用力捧他的臉,低聲喝問:“你怎么了!” 他定定看著她,眼中時而像是蒙水汽,時而又像是失智的孩子。羅敷忽然害怕,用盡全力推他。 出乎意料。輕輕易易的推開了。他轟然一倒,仰面不動,像是燃盡了的蠟燭,灼熱了一瞬間,身上再無一點氣力。 羅敷翻身爬起來,慌忙探他胸膛,一層薄薄的肌rou底下,心跳雜亂無章的飛快。 過了許久,他才又從昏迷中醒來,黯淡的目光四處輕掃,最后定在她臉上,嘶啞著聲音道:“阿姊……對不起……” 羅敷臉頰guntang,怎好意思怪他,忙拉過他手,讓他枕自己腿上,聽他低聲央求:“渴……” 床頭小幾上放了好幾盞清水。羅敷伸手取過一盞,忽然留個心眼,自己先抿一口,沒異味,又等一刻,也沒什么異常的感覺,這才抱起他身子,慢慢將這一盞水喂了。 王放臉色終于清朗些許,滿足地在她懷里蹭蹭,嗅她身上桂花蜜的香。 他悶悶的聲音,問:“這幾日……沒人為難你吧?” 頭一句卻是問她。羅敷搖搖頭,說句“沒有”,鼻子又發(fā)酸,半是責(zé)怪,半是心疼,說:“他們都忙著給你灌藥呢,沒工夫管我?!?/br> 王放笑笑,伸手觸自己額頭。 他頸間傷口仍然包扎著,散著新鮮的藥味。但毒入身體,一旦感染,便是要命。多少青壯士兵,沒有死在戰(zhàn)場上,卻死在高熱的病榻上。 羅敷覺得懷里抱著一團火炭,心頭越來越沉,忍不住說:“我聽外面侍兒傳言,都說你……說你……一心求死……” 最后幾個字說的蚊子般細,覺得不吉利。但他怎么能死呢?羅敷下定決心,就算是做一回卞巨的說客,就算是被利用一回,也非得把他這荒唐念頭打消了不可。 王放卻抿唇笑了,偏頭,順口在她手臂內(nèi)側(cè)親一口,聲音啞得難以辨認。 “我怎么會一心求死呢?我死了,誰來保護你呀?” 羅敷愣一愣,目光茫然定在他身上錦被,蘭草云鶴都變得模糊,仿佛在她眼前舞動飛翔。 她過好久,才想起來要說什么,“那……那你不吃藥,是個什么意思?” 他眼角貯笑,盡量笑得春風(fēng)得意,貼在她胸口說:“總要做個寧死不屈的樣子……不然,我若一上來便乖乖配合……他們哪里會買賬啊?!?/br> 一叢叢的熱氣吹進她的薄衣。羅敷突然笑出淚,也不知是不是癢的。 袖子蘸蘸眼角,伸手做梳,慢慢給他攏頭發(fā)。烏黑的瀑布在她指尖流淌,還泛著健康的亮澤。但倘若他再病下去,這一束堅韌的鴉羽似的頭發(fā),遲早會枯萎下去的吧。 她帶哭腔罵一句:“還裝呢!都快弄假成真了!你不知道,方才我一進這屋子,竟沒覺出一點生氣兒來。第一眼看你,我都以為你……你……” 王放窩在她懷里,輕輕轉(zhuǎn)頭,露給她一個耳朵根。她正給他梳頭,一個沒留神,手指便拂上他耳后肌膚,拂出一聲舒服的哼哼。 她那點傷悲的情緒又給逗樂回去,“你小狗兒???缺人撓嗎?” 他低聲笑一笑,目光催促,她只得任勞任怨的繼續(xù),指肚輕柔柔的撫弄他耳根脖頸,略帶涼意的手心貼他額頭,給他降溫。 這才聽他說:“我心里有數(shù)……我以前看過醫(yī)書,我體質(zhì)好,這種情況,不吃藥,能挺七日……那個悶啞大夫每次進來,我都悄悄看過他神色……雖然每次都說我惡化,但……也沒見他慌張絕望……只是悶頭配藥……你放心……” 羅敷心中涌進一股暗流,說不清是酸是痛,咬咬嘴唇,蠻橫地打斷他后半句話。 “那也不成!就算你要扛七天,死是死不了,萬一燒糊涂燒壞了怎么辦?你要成了個傻子,那不是更遂壞人的意?” 王放輕微的一激靈,似是被這話嚇住了。 半晌,郁郁點點頭,笑道:“傻倒沒關(guān)系,要是連你都不認識了,那才糟糕。” 羅敷心頭酸楚,輕輕擰一把他耳朵,大膽俯身,在他火熱的額頭上親一口,放下他身子,逃下床去。 王放:“哎,還要……” 她抿嘴偷笑,外間小灶上端了藥鍋,盛出一碗濃黑的藥,復(fù)回到他身邊。 “乖,現(xiàn)在可以吃藥了。熬了這幾日,也差不多了?!?/br> 他乖乖張嘴。既然羅敷都被準許進來,勸他吃藥,說明卞巨也已無計可施。他用不著再半真半假的演戲。 羅敷卻道:“等等?!?/br> 照例將那藥先抿一抿,怕被人加料。不知是什么珍奇秘方,苦澀得無以言表,眉頭間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方才她喂他飲水之前,就這么試過一次。王放當(dāng)時瞧見了,沒力氣評論。 此時終于有精力說:“沒事……他們最怕我死,這藥不會有假。我每天被灌藥的時候,也都嘗過味道,配方?jīng)]變過。” 羅敷道:“當(dāng)然不可能是毒`藥。萬一……萬一是讓你變傻的藥呢?” 王放怔住,隨后輕聲笑:“沒這種藥,你放心。” 羅敷不信,“你沒聽過不等于沒有。” “那你嘗了做什么?要跟我一塊兒變傻嗎?” 羅敷語塞。他聲音粗糙,若不是聽出語氣里那點熟悉的戲謔之意,像換了一個人。 他忽然眼中一亮,“阿姊,你倒提醒我了。我病這么多日,雖然被你勸了喝藥,但也可以假裝燒糊涂了一點點,以松懈卞巨的警惕。回頭你要是見我裝瘋賣傻,可別害怕。” 羅敷抿唇,笑不出來,點點頭,輕聲說:“你用得著裝瘋賣傻?我看倒是從小兒就瘋瘋癲癲的?!?/br> 王放無聲大笑。 她托起他后腦,一點點把藥喂進去。王放喝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