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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地問。 他的聲音終于有了些許喘息,“只是脫臼,待會接上便好?!?/br> 羅敷縱有千言萬語,這時也不好讓他分心,感到自己的身子不斷下降,越來越快,過了約莫有一刻鐘,那些人還沒追上來,而眼前的景物已非常清晰了。 云霧的阻擋作用到此為止。 羅敷想起在江上遠眺時的情景,原來這山崖并不很高,只是因為站在山頂看不透霧氣,才讓人感覺如臨萬丈深淵。王放差不多曲曲折折地經(jīng)過一大半的高度,最后在一棵斜出的矮松枝椏上停下。 他動了動手臂,羅敷自覺地從他背上下來,右手都僵硬了,還是不敢松開他脖子一絲一毫,小心翼翼地踩在松樹虬結(jié)的根上。冷風吹過,她在降落中凍麻的皮膚開始針刺般的疼,人一松懈下來,感官就變得分外敏銳,不禁從鼻子里極輕地哼了一聲。 王放的體力比她好太多,果真是軍營里才能練出來的一副身子骨。此時他倚在樹枝上歇了半息,被垂落發(fā)絲遮擋的眼里現(xiàn)出愉悅的笑意,道: “阿姊看看腳底下,還有沒有力氣跳?” 羅敷噎住了,一邊仰頭往上看有沒有人跟來,一邊忽略他的話: “陛下的手真的只是脫臼?落地之后必需盡快醫(yī)治……” 話音未落,骨節(jié)拉動的咔咔聲憑短促響起,她回頭時,王放的左手已經(jīng)接上了。 一個大夫混到現(xiàn)在這個份上,自己成了傷員,而病人過于萬能,實在太丟臉了。 她的臉頰染上紅暈,總算有了點血色,期期艾艾地道:“接上了之后還需要保養(yǎng)一段時間的,最近都不可以提重物了。” 王放挑眉,“阿姊學(xué)到正骨了?針灸學(xué)的怎么樣?” 羅敷被戳到小腰,一下子叫出來了:“你怎么這樣!” 王放忍不住偏頭笑了一陣,正色道:“覃先生沒教過你要虛心向?qū)W么?明明自己就是只通藥理,還不讓我說了?!?/br> “……” 他執(zhí)住她要離開的手,感到她全身都很涼,眉頭便蹙了起來。 “聽好,下面有個不淺的水潭,我先跳下去,在下面接住你?!?/br> 羅敷自知說不過他,就干脆不開口,手指卻攥住他的衣角,怎么也不撒手。 王放嘆了口氣,解釋道:“這個高度不會出事,我先前仔細看過地形,水深,我先下去是最安全的,也可以保證不讓你摔斷腿?!?/br> 見她仍不說話,他朝前走了一步,示意她記牢跳下去的位置。 羅敷順著他的靴底看下去,不知這高度有沒有十丈,下面是一片洼地,高樹野草間,偌大的水潭像一只碧藍的眼睛,在晨曦中泛著粼粼的波光。 ……太高了,她說怕高,不是誆他的。她不能想象自己掉下去會喊出什么慘不忍聞的東西,絕對是整個青臺山都能聽到,到時候也不用刺客們花心思追了。 “必需快。記住了?” 羅敷努力說服自己這是唯一的辦法,藤條沒有了,山壁也甚為光滑,要是上面的人過一會兒找下來,那她就是想跳也沒機會了。她勉強點點頭,聲音有些抖: “不能……一起么?” 王放走到了最外面的枝頭,向下巡視的目光在某處一凝,隨后道:“不能。你自己好好斟酌,是留在這還是隨我走?!?/br> 他拉回那片衣袖,忽地腳下發(fā)力踏了步,羅敷乍然一沉,眼睜睜看著那根原本結(jié)實的樹枝從表面裂開條縫隙,還在不斷擴大…… 她貼著刺人的松針,腿都要軟了,后背全是冷汗。 王放伸手在她的眉心敲了敲,毫不遲疑地展臂躍下樹梢。 羅敷捂著胳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低頭看他越來越小的影子,撲通一聲,潭面濺開一朵水花,過了許久才恢復(fù)平靜。 可是他還沒有上來。 她駐足在原地,一寸都不敢挪動,那條被王放弄出來的縫應(yīng)景地即將形成一個漂亮的斷面,好像是在嘲笑她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不過現(xiàn)在她做不得主,遲早得掉。 羅敷覺得要被王放給逼瘋了。 她沒有時間再凌亂得徹底一些,因為下一刻她腳底一空,人已勢不可擋地摔了下去。 “?。 ?/br> 第76章 火氣 耳旁是刀刃般的狂風,喊了一嗓子就被風灌得閉上嘴,心也跟著身子往下墜。 她怕高、怕水,有朝一日竟不得不兩樣占全,身不由己地任人擺布。 極速的降落中,耳膜和太陽xue都突突地跳,羅敷無法舒展四肢,在氣流中被壓得動彈不得。大腦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要怎么呼吸,拼盡全力撐開眼皮看了一眼。 周圍模糊的景物都飛快地移動,王放正從水里冒出頭來,眼眸亮的驚人。他對上她的驚惶失措的視線,輕輕動了動嘴唇。 羅敷看到他終于出現(xiàn),突然就安心了一大截。 這安心沒持續(xù)多久,“噗”地一聲巨響,冰冷刺骨的水流從四面八方把她包圍住,她像一塊足有千斤的鐵毫無阻礙地往下沉。還沒從墜落的驚險中回過神,稠密的液體堵住口鼻,她嗆得在水中大力掙扎,卻只是徒勞,隨著一串泡沫往潭底移去。 過于繃緊的神經(jīng)漸漸地松弛下來,羅敷意識到自己泡在深水里,肺里僅剩的空氣化成了氣泡,朝相反的地方遠離。把臉部浸到?jīng)鏊袑λ齺碚f向來都是一件特別難以忍受的事,此時恐慌遠遠大于不適,她卻沒有一點辦法,魂飛魄散地閉著眼,手腳僵得如同木頭一樣。 有那么一剎那她真的以為自己不行了,直到一只有力的手托起她的后頸,扭轉(zhuǎn)了局勢,帶著她換了個方向往上游去。 “嘩啦!” 王放好不容易將人拖出水面,靠著石頭想要帶她游到岸邊,卻發(fā)覺自己壓根動彈不了。 羅敷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樣緊緊箍住他的腰,伏在他身前劇烈地咳喘著,像一只瀕死的魚。她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他身上,連左臂在流血都忘了,雙手爆發(fā)出的力氣驚人的大,幾乎要勒出一道印子來。 薄薄的中衣下傳來她極低的體溫,王放的下巴擱在她滴水的發(fā)頂,騰出手慢慢地拍了拍她起伏的背,隨后停在那兒不動了。 “沒事了。我?guī)闵先?,嗯??/br> 肩上蔓延開幾滴溫熱,和著潭水沿肌膚滑到背后,他心里忽然被這濕漉漉的熱度牽得飄忽了一瞬。 羅敷咳得精疲力竭,眼淚卻止不住地流下來,拾全了三魂七魄,渾身都在打顫。她倚著的身軀格外堅實,溫度也與周身初冬的潭水天差地別,暖和的要命,以至于她手腳并用地抱住了就再也不愿意放開。 王放抹去臉上的水跡,握住她的肩,低聲道:“潭水很冷,你這樣不行?!?/br> 羅敷好一會兒才平復(fù)呼吸,后知后覺地察覺到被水泡的疼痛,抽泣著呻.吟了一聲,收回了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