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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往頭頂一堆,挽了個狀若鳥窩的髻,用她那簪子飛快一束。漆木簪低調簡樸,男女通用。 然后他看著那虬髯漢,忽然展顏歡笑,蹦蹦跳跳的跑過去。 “淳于阿叔,好久不見!” 他沖過去嘻嘻哈哈:“你不是在帶人在鄴南屯田么?今兒怎么有時間過來?是不是想我了?——我知道了,去年我跟你打賭,賭我今年長得比你高,你別不服氣,你讓大伙兒看看,我是不是比你高了?” 淳于通吃一驚,虬髯顫一顫,轉頭喝道:“十九郎,這兒沒你事!” 王放假裝沒聽見,信步走入幾柄刀中間的空隙里,跟淳于通并排站,旁若無人的挺胸抬頭。 淳于通高大威猛,鐵塔一般俯視眾人。王放站他身邊,猶如鐵塔腳下的青松翠柳,稚而不弱。 然而淳于通頭發(fā)硬,亂糟糟的束不住,只好披著;王放偏偏頂了個盛氣凌云的發(fā)髻,生生把自己拔高了兩三寸,乍一看,居然勝之不武。 王放哈哈大笑,手舞足蹈,單方面宣布勝利:“比你高了!……” 淳于通徹底無奈,伸出大掌,把這熊孩子扒拉一邊去。 但他既有所分心,右手的刀便拿得不穩(wěn)。周圍幾人眼疾手快,齊齊一聲喊,驀地把他推開,搶掉了手中的刀,牢牢按住 圍觀眾人終于松口氣。這才有人想起來斥責:“十九郎!小孩子亂跑什么跑!不知道刀子危險!快退下!” 東海先生失蹤時,十九郎年紀尚幼,是白水營中人人頭疼的熊孩子;眼下數(shù)年過去,大伙也還把他當成一個長高了的熊孩子。 王放輕輕一吐舌頭,乖乖退了下去,覷個空隙,對羅敷調皮一笑,算是回答了她那句“你干什么”。 羅敷笑不出來。這個淳于通……是什么來頭! 第15章 賬本 淳于通手中沒刀,雙肩上各按著一雙手,居然一點不消停,梗著脖子叫道:“我今日是來通知你……我的隊伍我做主!要是你再假惺惺的敷衍使絆子,我……哼,我……” 譙平直視淳于通的雙眼,慢慢說道:“你也是明事理之人,我只問你一句話,你還是白水營的不是?既然你點頭,想必沒有忘記,當年是如何懇求追隨主公,許誓與他福禍共擔當?shù)??如今你卻想一走了之,豈是君子所為?——主公的印綬在我手里,我今日怎么處置你都不過分。但我也不愿強人所難,只要你想好了,等主公回來,你如何向他交代,我自然不會攔你……” 淳于通胡須抖三抖,怒視譙平:“你一口一個主公的壓人,你倒是把主公請回來啊!光一個印綬算什么!這句話我不是第一次對你說!只要主公親口一句話,讓我赴湯蹈火,我眉頭不皺一皺!但三年來都是你在發(fā)號施令,就算我服,我手底下的人也不服!” 譙平尚未開口,他旁邊的顏美、曾高雙雙急了:“說多少次了,主公外出未歸!你耳朵聾了?” 淳于通暴躁大吼,甩得周圍人齊齊一震。 “你們能不能換個說辭?每次都是……” 他突然冷笑,粗眉毛底下兩道精光,仿佛單憑那眼神,就能把譙平刺個對穿。 “……還是……主公已然不幸?莫不是你們隱瞞了主公的死訊?不然,你們?yōu)楹蚊看味际嵌愣汩W閃?” 譙平這才倏然變色,“這話是誰告訴你的?我們找了三年,都沒聽過這等消息!” 淳于通豎著眉毛不答,“你且說是也不是!若主公真的不幸,只要你一句準話,我淳于通就此帶著老婆孩子回家務農,終身不侍奉別家!但若你稍有欺瞞,把我們全營上下當傻子,我……我也不會對你客氣!” 一席話鏗鏘有力,打在地板上能彈起來。 然而回應他的,卻是一句脆生生的柔亮音色:“淳于君子勿要妄言,東海先生眼下一切安好,你所謂的死訊,是從誰那里聽來的?” 淳于通憋了一口氣,正準備再來一句慷慨激昂,一轉頭,眼睛一亮,吃一大驚。 哪兒來的美貌女郎,自己卻沒見過! 忽然便有點恍惚:“你……你是誰?” 羅敷竭力鎮(zhèn)定,沒立刻回答,而是沉沉地看了他一眼。 大致聽明白了這場沖突的根源。轉頭看,王放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她大著膽子就挺身而出了。就算是冒名頂替的木偶,也得做個有覺悟的木偶。畢竟有許多人撐腰,白水營有危機,不能站在一旁干看著。 譙平聽到她聲音,眼中掠過一絲驚訝,隨后立刻掩飾住,語氣如常,跟她作揖打招呼:“主母,為何出來了?” 羅敷心中暗自佩服這人的城府。當著淳于通的面,他一點也沒表現(xiàn)出對她“去而復返”的驚訝,更沒有盤問一句,而是跟她自來熟,一點也不像剛認識一天。 她的緊張情緒也慢慢消退了,深吸口氣,對淳于通施禮,微笑道:“東海先生曾對我說起過淳于君,今日一見,真壯士也。妾這廂有禮了?!?/br> 淳于通張大了嘴,有點反應不過來。譙平管她叫“主母”? 她心里通通跳,微笑著補充:“哦,對了,淳于壯士沒見過我。我是……” 不用她自我介紹。周邊圍觀眾人已經(jīng)七嘴八舌的喊起來:“是主公的新婦!姓秦,邯鄲人!這幾日剛剛歸營!她說主公有事未歸!……” 還不是太習慣秦夫人的加入。不少人直到目睹她出現(xiàn),才后知后覺地想起這個救星。秦夫人不是親口說過,主公“念著大伙,但此刻身有要事,不便回來”? 羅敷點點頭,附和:“正是。夫君此刻平安無事,君不必惦念?!?/br> 她也漸漸入戲,這話帶著七分真心誠意。聽聞王放講述的一席往事,她不由得對這位沒見過面的東海先生心生敬仰,真真切切的盼望他好人有好報。 甚至,“夫君”兩個字也說得沒什么障礙。她年紀輕輕,甚少感情上的經(jīng)歷,但她覺得,自己應該不介意嫁給這樣的人。 王放十分欣慰,躲在一個角落里,朝她擠眉弄眼,口型夸出個“好”字——再接再厲,就這么裝! 淳于通茫然四顧,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不像是大伙集體跟他開玩笑。 主公的……新婦?他們叫她夫人?主母? 東海先生這個萬年單身漢,娶……娶親了? 磕磕絆絆問出來:“夫人……是……何時見到主公的?” 羅敷把目光聚焦在他的胡子上,沉著冷靜地答:“最后一次見,是半年前。當時先生正在云游四方,有一位新相識的摯友遭逢危難,他于是出發(fā)去救人,讓我先回親戚家住。具體細節(jié),他沒告訴我……” 結合王放所敘的往事,以及在白水營里的一場鬧劇,她已經(jīng)零零碎碎地參透了東海先生的點滴性格:淡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