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去，滿面的肅殺之色讓人看了心驚——只是下樓的腳步倒還是十分輕巧，叫房間里的人半點(diǎn)也查不出不對。直到走出燕樓，他才一下加快了步伐，低聲問候在門口的張顯，“福寧宮那里沒有消息吧？”

    張顯無言地?fù)u了搖頭，陳珚這才松了口氣，“走，去金明殿！”

    ☆、第113章 傳承

    按說晚飯時分,宮里四處也該安寧了下來，從金明殿通往宮外的角門更是該上鎖了。——陳珚現(xiàn)在住在燕樓不假,可這里是太子居所以后,和后妃所住的地 方當(dāng)然要有所區(qū)分,一般說來,天色黑了以后就不能隨意出入了。但今晚卻不一樣，角門居然沒關(guān)，陳珚帶著張顯快步穿過了一重重的宮宇甬道，甚至有些地方還是 一溜小跑,直到金明殿就在眼前,才是放緩了腳步，一邊調(diào)勻呼吸,一邊令張顯上前通報。

    圣人當(dāng)然也沒有睡，張顯幾乎是才進(jìn)殿就又折了出來對陳珚打眼色，陳珚匆匆走進(jìn)殿內(nèi)，隨意地行了個禮。

    “娘娘，”他神色凝重，上前低聲道，“消息已然確鑿了……”

    圣人臉色一沉，“他們還真敢！”

    但她并未太過驚訝——陳珚知道，圣人在專事探聽消息的皇城司內(nèi)也是有些自己人的，這個消息可能他知道后不久，也就傳到了金明殿，但圣人不說，他也就當(dāng)沒這回事，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只是低沉地道，“此事是否該和壽寧宮那邊通個氣？”

    他問得很妙，雖然是說該通氣，但不想通氣的意圖已經(jīng)是很明顯了。圣人面沉似水，考慮了一會，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么大的事，肯定是要說的，就是官家那里也該有個數(shù)……你確信，景王他們是真的……”

    “就是定在明晚，”陳珚低聲說道，“已經(jīng)買通了宮中宦者，聽說是想以隔絕中外的罪名將娘和我拿下，然后……估計(jì)是要安排我自盡吧?！?/br>
    若是陳珚死了，隱瞞官家病情、隔絕中外圖謀不軌的名聲，大概也就全壓到了陳珚頭上，到那時候，人都死了，還有誰會較真？自然是勇于清君側(cè)的景王一系得利了。雖然圣人、太后肯定是無事，但只怕從此福王府一系就要跟著倒霉。

    圣人越想越怒，眉頭都立了起來，“真是豈有此理！便是因?yàn)樗@份心，我當(dāng)日就說了，不能在他們家里挑嗣子——這群人從根子上就是壞的。”

    她恨恨地發(fā)作了幾句，這才漸漸氣平，“依你之見，如今應(yīng)當(dāng)怎么辦呢？是防患于未然，今晚就派人出去，還是守株待兔，等到明晚一舉拿下，從此一勞永逸？”

    “爹服藥后就昏睡過去了，今晚應(yīng)該未必會醒，這會過去壽寧宮，即使是說通了也無用，更何況根本說不通。爹還在，有些事輪不到我這個做兒子的做主，”陳珚搖了搖頭，語氣深沉，“名不正則言不順啊……”

    “那明早我請上姑姑，咱們?nèi)艘粔K過去，帶上皇城司的人，和官家把事情說明白了，待官家發(fā)落？”圣人也不是尋常人，一眨眼間就拿出了一個十分合適的計(jì)劃。

    “這卻還不足夠?！标惈姫q豫了一下，“明早，還是要把宰輔們都請到，當(dāng)面對質(zhì)，也算是有個見證吧?！?/br>
    圣 人聞言，定睛看了陳珚幾眼，心下也是有幾分感慨：別看他若無其事，仿佛只是說了些很平常的話語，但這卻是要把景王一系往死里整了，把宰輔們都請去做見證的 話，就等于是在逼著官家拿最嚴(yán)厲的態(tài)度來聲明立場，否則若是囑咐了一句勿動景王性命，大臣們只怕會有些別的想法，對陳珚坐穩(wěn)太子一位，也是很不利的。他這 是要一勞永逸，永絕后患。

    孩子長大了，做父母的心里自然只有高興的份，雖然陳珚的長大體現(xiàn)在了這個方面，圣人心底依然十分寬慰，這喜悅之情，多少也沖淡了她對官家病情的擔(dān)憂和悲痛，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長嘆了一口氣，“瞞，肯定是沒法永遠(yuǎn)瞞下去的，此事也該讓宰輔們知道了?！?/br>
    之 前官家生病時，因?yàn)橹皇切№?，也沒有多想，后來病勢轉(zhuǎn)為沉重以后，他就有些多心起來了，由于陳珚才過繼一年多，又是頂著爭議過繼進(jìn)來的，恐怕現(xiàn)在對外宣稱 身子不好，會激起一些不必要的風(fēng)浪，因此就暫時封鎖了消息。沒想到，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隨著官家病勢漸漸沉重，宮內(nèi)果然有些人興起了別的想法，這不是景 王一系已經(jīng)收到消息，并且打算有所行動了。

    雖然國朝也有過燭影斧聲的爭議，但那都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自從陳珚把凱旋歸來的王奉寧安置于御林軍以后，他在宮中就是安心了許多，就連圣人都沒有太過憂慮，母子兩人定下主意，圣人又問道，“三娘可知道內(nèi)情么？”

    陳珚搖頭道，“小月子還沒坐滿一個月呢，不讓她勞神了，她連爹病重了都不知道。”

    對于這個太子妃，圣人也是沒脾氣了，陳珚說的都是實(shí)話，她難道會不知道？燕樓內(nèi)外，可全都是她的耳目。會多問這一句，就是在提醒陳珚，有些事也是應(yīng)該讓太子妃知道的，起碼小產(chǎn)也不需要坐這么久的月子吧，就算不告訴她景王的事，也該讓她出來伺候官家、熬湯煮藥才對。

    該怪三娘嗎？可三娘什么都不知道啊，要怪，大概也就只能怪陳珚對她實(shí)在是太過寵愛了。這還好三娘是個和氣的性子，平日也簡樸，不然，豈不是什么毛病都要被陳珚慣出來了？

    見七哥若無其事的樣子，圣人也懶得再繼續(xù)計(jì)較下去了——這小子裝傻充愣的功夫?qū)嵲谑翘珡?qiáng)了，既然下定決心要裝傻到底，她難道還真的撕破臉皮？

    她沒好氣地道，“也好，那就別讓她cao心了，月子里呢，還是少勞神的好——那你也快回去了，待久了，只怕她要瞧出不對了?！?/br>
    陳 珚見圣人不再繼續(xù)追究，也是松了口氣——如圣人所料，他之所以讓宋竹坐雙月子，就是想讓宋竹免去這一番折騰。首先，流產(chǎn)也是產(chǎn)，產(chǎn)后勞神憂心對身子有損， 其次，雖然十分不舍悲痛，但陳珚看來，官家的日子已經(jīng)不長久了，流產(chǎn)以后本來就是要好生調(diào)養(yǎng)的，若是還要出面披麻戴孝，傷損了身子，卻又是何必？陳珚寧可 自己多盡幾分孝，把宋竹的份代了，也不想讓她落下什么病根。

    他也知道這想法上不得臺面，因此絕不能和圣人分辨什么，只好裝傻到底，現(xiàn)在圣人不再追問，他自然是松了口氣，雖然覺得有些愧疚，但在心底也是安慰自己，“至誠至性嘛，又不是一定要出席那些折騰人的喪禮禮儀，才算是盡孝，她不去熬藥，姨丈也不會就沒藥吃了?！?/br>
    之 前匆匆而來，是因?yàn)槭聭B(tài)緊急，現(xiàn)在議定了對策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