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6
得這么大,皇城司耳目不稟報官家才怪了。他挪動酸軟身軀,端端正正給官家磕了幾個頭,朗聲道,“甥兒是來請罪的,昨夜血涌上頭,行事莽撞,做了錯事,還請姨丈責罰?!?/br> 官家果然并不如應該的那般詫異,他嗯了一聲,“怎么,在宮外又怎么淘氣了?” “昨夜,聽說大理寺差人去拿宜陽先生問話,甥兒心系老師,便出宮前去探望,倒也不是要扣人不放,就是想問問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陳珚徐徐地粉飾著昨晚的行動,“誰知道報信的人晚了一步,甥兒到王府時,先生一行人已經(jīng)去得遠了,甥兒想著,王家沒有主人在,如今府中就只剩師妹一人了。便想要把師妹帶回家中暫且安頓下來,等待家人前來迎接。誰知道,走到先生書房門口時,便聽到屋內(nèi)有些不堪入耳的言語,原來……” 他就把自己過去接宋竹,聽到她受辱,盛怒之下勒令胥吏頭目自裁的事告訴了官家,又叩首道,“未經(jīng)國法,便裁斷一人性命,是甥兒錯了,請姨丈責罰?!?/br> 一個胥吏的性命,官家如何會放在心上?就是死了一百個,在他心里也連陳珚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官家嗯了一聲,“還有呢?” “別的便沒什么了,還有就是聽說那些人連小王龍圖的書房都要去搜,覺得有些過分,便說了那領頭的官人幾句。”陳珚真情實意地說,“甥兒絕不敢干涉國事,更不敢胡亂插手這般重大的案子,姨丈可定要明察啊?!?/br> 最后一句話,他說得有些撒嬌,官家聽了,倒是一笑,“你現(xiàn)在倒知道這案子是大案了?昨夜攪合的時候,可沒見你顧忌什么……你就真的沒說什么別的?” “甥兒確實別的話一句沒說?!标惈娛箘艙u了搖頭,微微抬頭道,“姨丈,怎么,難道——” “今早安朗就給我報上來了,昨夜帶隊的那個主簿,祝什么,回家以后就自縊了。”官家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還有那胥吏,也是刎頸自盡。安朗現(xiàn)在給朕撂挑子呢,大有沒個結果就不斷案的意思……你說吧,此事該怎么了結?” 祝明是官僚身份,并非胥吏那樣的底層,陳珚不會真的怎么呵斥他,只是昨夜當著祝明的面喝令那季差頭自刎,又問了祝明的族人、子女,其實也自有一番深意,聽說祝明自縊,他心里絲毫不為所動,只是想道,“嗯,還算你有些眼色。” 面上卻是做出了一副極為逼真的震驚之色,驚道,“可……可我真沒說他什么呀!他是朝廷命官,遇事自有法度,哪里是我能干涉他什么的?再者,他也是奉命行事,我為難他做什么?” 一個主簿而已,官家也不太在乎,他見陳珚跪得姿態(tài)松懈,明顯是腰酸腿軟了,心里也有些軟,便不再和陳珚繞圈圈,而是直接說道,“好了,少來這套……你只說說,如今該怎么辦罷?!?/br> 陳珚垂首道,“姨丈自有處斷,我不敢多說什么。” “你就不為你先生、還有那宋寧叔求情?”官家又問了一句。 陳珚搖了搖頭,“此為國事,是與不是,姨丈自然有主意,哪里到甥兒多話什么?!?/br> “既然知道不該多話,那你昨晚還去什么王家?”官家都氣笑了,“你這是把安朗往琋哥那里逼啊……你這個小鬼,意氣用事,壞了姨丈為你鋪的一條好路,現(xiàn)在倒來和我賣乖了?!?/br> 他伸手要捶陳珚,見他不躲不閃,只是肩膀微聳,仿佛在等著官家打下來的那一陣疼痛,心中不覺又軟了下來,沒好氣地驅趕道,“先滾回燕樓去!等我和你阿姨商量商量,該怎么罰你才好?!?/br> 把陳珚趕出了寢殿,方才是移步到了內(nèi)室,去探望躺在床上犯胃病的皇后。 “你說這孩子,多讓人不省心?”官家也是的確有些真火,“怎么說他都是隔了一層,否則,這事早就辦了,又何須一拖再拖,拖到現(xiàn)在都沒個名分?本來,借著此事,讓他和宋家撇清一下,南黨也就不吭聲,事兒辦下來以后,該怎么安撫宋家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官家先開了口,圣人就有說話的余地了,她也先不說什么,只是等官家抱怨了一通,方才是輕聲說道,“其實,按七哥的性子,他會忍不住跑去王家,也不奇怪。他這人重情,那宋詡是他的授業(yè)恩師,七哥自然待他有情分,你若不想他插手,就該把他關在燕樓才對。他既然都在外頭,誰還能管得住他?自然是聽到消息,立刻就要跑去了?!?/br> 雖然官家不希望陳珚維護宋家,但這件事陳珚也并沒有做錯什么,他雖然惱火,卻也不能不承認,“這倒不假,他對宋家是夠有情分的了——簡直都有些過頭!宋詡不也就教了他兩年而已嗎?” “是啊,教了兩年,就這么有情分了……”皇后望著官家,輕輕地說,“對咱們這和親爹親娘一樣的養(yǎng)父母,他的情分,還能淺了去嗎……” 這句話,終于是把官家的臉色,給說得軟和了幾分……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了^^久等嘍 ☆、第80章 夜探 陳珚畢竟不可能在寢殿外頭無止境地跪下去,有了圣人為自己的好外甥婉言辯解,他很快就回了燕樓,繼續(xù)學業(yè)?!m然就生活在內(nèi)東門小殿不遠處的內(nèi)宮里,但在這后宮之中,除非是給他上課的翰林先生,甘冒奇險地傳遞什么信息給他,否則對于外界的風風雨雨,陳珚能知道的其實不多。 正所謂宮深似海,陳珚在深宮里到底是被狠狠訓斥,還是壓根就沒受到什么懲罰,除了宮中人以外,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若說福寧殿里的消息,還能外傳一些,這深宮后院里的事情,外臣卻的確是無由得知了。即使是福王府的耳目,所能打聽到的,也只是另一方當事人的行動:主簿祝明、差頭季二十二因沖撞宋先生家人,被陳珚呵斥,而后畏罪自盡的消息,一夜間就傳遍了東京城里外。懂得些事情的人,自然也該知道斟酌如今朝廷的局勢:本來,大理寺卿安朗德行威望均不足以服眾,此番興大獄,就是為了樹立自己的權威,沒想到現(xiàn)在反而惹上了不該惹的硬點子,一個弄不好,也許就要黯淡收場了。 就是安朗自己也沒有逃避的意思,國朝的朱紫高官,在官家跟前可從來沒有軟過骨頭,第二日他便上了請罪、自辯的奏章,又連上數(shù)道奏章,以多病乞骸骨——其實大臣之間的爭斗,無非也就這些招數(shù),如果是大臣對大臣的話,現(xiàn)在安朗就該指使他手下的官員出面彈劾陳珚了。奈何陳珚身為受寵宗親,是不可能被彈倒的,他也只能通過暫時停辦案子、上表乞歸、請求出外等手段,來逼迫官家對于之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