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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古代小清新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42

分卷閱讀142

    是有心無力,對于如今這變幻莫測的朝政,他早就已經(jīng)看不懂了,聞言只是茫然附和道,“姜相公不是答應(yīng)了和蕭家的親事么?官家的心意,都已經(jīng)那樣明顯了,難道他還要抱著景王家的那位不放,想方設(shè)法地和你做對不成?”

    福王妃看了丈夫一眼,無聲地出了一口氣,這才回頭對陳珚說道,“七哥,你且先別急,事出反常必有妖,靜下心來想想,這古怪,是出在什么地方。”

    對于李世謀反的案子,陳珚原來也不是很關(guān)注,畢竟他們家是絕對安全的那一批人,而且因為李世胡言亂語,拿賢明太子去世說事,他心中也恨不能把此人千刀萬剮,更是樂見官家借著辦這個案子的機會,掃一掃士林間本就不該出現(xiàn)的一些言論。直到收到消息為止,他都沒有多打探過謀反案的消息,只是一心讀書,聽了母親的說話,這才按下性子,皺眉沉思了一會,“大理寺卿安朗,的確是南黨中堅……難道他是想要自立門戶,把姜相公從南黨赤幟的位置上趕下去不成?”

    他的面色,微微一變:“看來,南黨還是把我視為宋學門人,為蕭家和姜相公說親之舉,沒有收效不說,倒是反過來連累了姜相公?!?/br>
    道統(tǒng)之爭,猶如兩國交戰(zhàn),不到一方國破,戰(zhàn)爭是不會終止的,南黨既然不相信陳珚會就此疏遠宋學,又難以改變官家立陳珚為嗣的決定,便只好換個方式來確保自己的勝利了。只要借著謀反案沉重打擊宋學的勢力,甚至于是把宋學門人全都趕出朝廷、流放偏遠,那么數(shù)十年后,即使陳珚繼位,面對已經(jīng)根深葉茂的南黨,和沉寂多年,勢力殘余無幾,赤幟、領(lǐng)袖,可能都已凋零的宋學,選擇哪門學問作為道統(tǒng),也不可能是完全憑自己的高興。

    至于姜相公,在接受蕭家提親,把女兒說給蕭家的那一日起,在立嗣上就不可能再堅定反對陳珚,只是不論是官家還是陳珚,都以為這么做能讓南黨安心,可沒想到直接結(jié)果卻是南黨把姜相公給排擠出去了,安朗直接就瘋狂拉扯、構(gòu)陷宋學的重要人物,直接就要絕了宋學日后和他們爭奪道統(tǒng)的可能。

    這手段卑鄙不卑鄙,其實陳珚并不關(guān)心,他一開始只是想不通南黨的用意而已,如今有了眉目,越想就越是靠譜,心里的憂慮反而放下了一些,“構(gòu)陷手段如此卑劣,和姨丈分說一番也就是了。安朗喪心病狂,自以為這般就能取代姜相公的地位,真是可嘆可笑,待我回宮以后,此事不日可平。”

    他今日是每月出宮探親的時日,所以才會回到福王府。

    福王妃有些欲言又止,倒是福王在揣摩上意上一直是很用心的,此時便問道,“官家心中,還是希望你能在兩黨間不偏不倚的——”

    “話雖如此,但宋寧叔畢竟是先生的親弟,又是因黨爭蒙冤,”陳珚胸有成竹地道,“安朗以謀反案為槍,做得如此肆無忌憚,把姨丈當成什么了?我對姨丈澄清一番,料也無妨?!?/br>
    他這話也有道理,福王點頭不語,福王妃似乎還有些憂慮,但也沒多說什么。一家人便不提此事,只是說些家中瑣事而已。誰知過了不到半個時辰,門外忽然來人報信,“大理寺又遣人外出,竟是直入了小王龍圖的御賜宅?。 ?/br>
    東京城沒有宵禁,如今又是多事之秋,各家各戶都派了眼線在大理寺辦案的衙門外盯梢,福王府自然也不例外——也都知道王家和陳珚的關(guān)系,因此一有了動靜,就立刻回來報給主子們知道。

    王家現(xiàn)在合家不在京里,結(jié)合宋諺被捕的消息,這大理寺把矛頭指向誰,是不問可知的事情。

    福王驚得把手里的杯子都落了地,陳珚一下就蹦起來了,二話不說便要往外奔去,倒是福王妃還有幾分鎮(zhèn)定,喝了一聲,“你先休去!”

    又指示兩個侍女將他攔腰抱住,好歹攔了下來,“你此去,是要攔下大理寺的胥吏么?”

    這是在官家跟前掛了號的案子,即使陳珚今日是官家親生皇子,都沒有介入的余地,更不說他妾身未明,說到底只是福王府的一個普通世子而已。貿(mào)然過去,除了丟臉以外沒有任何作用,哪怕陳珚今日是太子了,大理寺卿一道手令,照樣比他的話要管用許多倍——他代表的,是國家法度!

    陳珚心里也不是想不明白這一層道理,只是他和宋先生感情不錯,到底年紀也還不大,一時血涌上頭,只想趕去王家,為宋先生申冤,此時被母親一攔,也冷靜下來,只是終究想去看一看?!澳镎f得是,我不去了,我去了反倒不好——讓胡三叔去吧,有三叔在,他們對先生也能客氣一些。明日一早我就回宮,先生在詔獄里過不得幾夜的。”

    福王妃冷冷地看了兒子一眼,她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這孩子,看著和大人一般了,怎么還這么糊涂……非獨你不能去,胡教頭也不能去!”

    陳珚心里一個咯噔,他愕然地望了母親一眼,又看了看也是一樣吃驚的父親,想要問個究竟,但又覺得答案隱隱約約就在心頭,只是剛才太著急了沒有想到。

    “宋寧叔是楚州知州,地方上的牧民大臣,就是大理寺卿,也沒有一言一語,就能讓胥吏遠赴千里前去捉拿的?!备M蹂挂矝]讓他糊涂太久,她咬著牙一字一句地道,“安朗沒奉旨,做不出這樣的事!”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個大錘子,一下下都錘在陳珚心上,就仿佛暮鼓晨鐘一般發(fā)人深省,陳珚心頭的一層窗戶紙,仿佛被人戳破了一般,無數(shù)的話語流了出來:“去楚州拿寧叔先生的人還沒回來,他就遣人去捉老師——老師從來也不和和尚道士往來,同宗親更是毫無瓜葛,安朗能構(gòu)陷出什么樣的證據(jù)?只能拿先生是寧叔先生兄長的由頭來說事??上壬俏业氖跇I(yè)恩師,僅憑這點,他不可能差使動大理寺來捉拿先生……他肯定是奉了旨的!”

    “為什么是今日?為什么是我剛出宮探親的這天來捉拿先生?官家這是不愿我為先生說話啊……他這幾天不想見我!此事看似是安朗搞風搞雨,其實沒有官家的首肯和支持,他哪里鬧騰得出這么大的動靜?”

    “可官家……官家為什么要支持安朗呢?啊,我明白了,安朗此舉,意在排擠姜相公,爭奪南黨領(lǐng)袖的位置,南黨內(nèi)部分裂,也是‘異論相攪’,這比扶持宋學要好的多了,畢竟官家還是想要南黨的變法幾策繼續(xù)實行,而南黨不論哪個派別得勢,都會繼續(xù)推行變法。官家……已經(jīng)不需要宋學了!”

    他只覺得一顆心直往無底深淵沉去,這輩子第一次有了腳軟的感覺,別說沖出門外了,現(xiàn)在連走路的氣力都未必有,緩緩攀著侍女的手,在圈椅上坐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