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61
子也逗弄了一會,又服侍老人家吃過午飯,這才各自回了宮室,陳嬌踏進椒房殿里,楚服就迎上來在耳邊說了這個消息。 以陳嬌的沉穩(wěn),亦不免驚得腳步一頓,她的眉頭立刻就蹙緊了,“是中毒死的?” 一般來說,中毒去世的人,眉宇間常常泛開青氣,嘴唇做黑紫色,都是常見的征兆。如若不然,則也有可能是產(chǎn)后一直沒有調養(yǎng)過來,元氣虛弱,就這樣去世。 只是后一個理由,連陳嬌想起來都覺得牽強:賈姬雖然產(chǎn)后難免虛弱,但好端端一個大活人,連動靜都沒有就這么去了,聽起來總覺得背后肯定蘊含了無限文章。 尤其又是等孩子在椒房殿里安頓下來之后,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合了眼,不知道的人,恐怕要對自己犯上不小的疑心呢。 陳嬌頓時就想到了大長公主昨日的表現(xiàn),她的眉頭一下擰得更緊,沉聲吩咐楚服,“派人出宮把消息告訴母親——你親自過去——就說我的話,問她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腳。問她是不是還嫌我在宮里不夠艱難——” 話到了最后,難免出現(xiàn)一點顛簸,陳嬌的聲調都逼高了,神態(tài)竟有了幾分氣急敗壞,“這么大的事,連說都不說一聲!” 楚服一句話都不敢多說,她畏懼地垂下頭來,低聲道,“這就前去傳話?!?/br> 走了幾步,又被陳嬌喝住了。 腦海中那聲音興味地卷曲起來,就好像一匹柔軟的綢,輕輕地拂過了她的心湖,她輕聲說,“別忘了我的教訓,你是皇后,也不代表你能頤指氣使,放縱你的脾氣。” 這句話就好像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來,潑得陳嬌遍體生寒。 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又回復了從前的冰冷,只是這一回,冷中再不帶疏離的禮貌,而是凜冽得好比一簇寒冰,尖銳四生,似乎一觸就可以傷人。 “前頭的話,都不必問了?!标悑烧f,“你就問問大長公主,賈家三口人,現(xiàn)在被安置在哪里。” 她捏緊了拳頭,呼吸聲粗重了一會,又漸漸地寧靜下去,眼神澄澈冷漠,目注楚服,頗有深意地道,“或者不必問大長公主,你——就能答得上來了?!?/br> 楚服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她使勁地磕著響頭,甚至在厚厚的錦毯上,都撞出了通通聲。那聲音在陳嬌心湖上空訝異地卷起來,甚至絞痛了陳嬌的額頭,她吃驚地說,“是她?” 賈姬生產(chǎn)前后,宮中有資格接近她的人,也就是春陀、楚服,和王太后派出來的幾個老宮人了。不管楚服是不是下手的那個人,從大長公主的反應來看,楚服或多或少,是肯定沾了真相的邊的。 “沒想到就是我自己的人,瞞得我最深。”陳嬌慢慢說,她望著楚服,眼神里究竟有了一點失望,“你還不說話,是想等到了詔獄里再開口?” 她從小受到教導,是的,她受到最好的教導,她的導師可以前知,她告訴她什么人有用,什么人沒用,什么人會是她的對手,而什么人又將會在困境中拉她一把。陳嬌其實一直覺得,楚服跟她之間,或許也摻雜了利益——在她這樣的身份之下,也沒有誰和她的關系不摻雜利益,但到底還是有一份感情在的。 而她實在是錯得厲害,她把從前的感情,投射到了新的楚服身上,這個楚服年紀還輕,這個楚服遇到的,也并不是落魄的陳后,而是她陳嬌。 “我什么都不知道。”楚服抬起頭來,她的雙唇微微顫抖,“娘娘,我什么都不知道,大長公主人在郊宮,一應心腹都跟在她身邊,并不曾入宮與我接觸。再說,春陀才是宮中主事的人,賈娘娘身邊還有幾個老宮人寸步不離,我能瞞著娘娘做什么呢?就算大長公主有這個意思,楚服也絕不敢貿(mào)然答應的!” 這番話,聽著倒是入情入理。 陳嬌面色稍緩,她度了楚服一眼,又壓低了嗓音?!澳牵銥槭裁催@樣驚慌呢?” 她問,“如果你心中無鬼,你又是為了什么向我磕頭,求取我的寬???” 楚服面上頓時閃過了一絲驚惶,她似乎尚未下定決心該如何說話,而陳嬌已經(jīng)決意,就算要踩在楚服胸口,她也一定要把話從她嘴巴里逼出來。 賈姬這件事,非但全盤打亂了陳嬌的算盤,更令得她將來在劉徹手里平白就多了一個把柄,楚服參與過賈姬的生產(chǎn),要追究起來,椒房殿是有責任的…… 偏偏陳嬌就是再能耐,很多事也只能依靠家人去做,楚服的家人根本來說,還是在堂邑侯府的照料之下,她會屈從大長公主的擺布,說穿了又有什么好訝異的呢? 陳嬌忽然意興闌珊,她沒等楚服回話,就站起身來,獨自進了椒房殿后殿的小花園。 時值寒冬,花園內(nèi)一片冰雪,只有假山上的小亭子,因為陳嬌格外的喜愛,依然覆蓋了厚實的屏障保暖,在亭子一角,也總有火爐不熄。 陳嬌走進亭子里,回身將門關上,然后她長長久久地靠著木門,垂下頭大口大口地吸著冷氣,她喃喃自問,“是不是怎么樣都逃不掉?” 一如既往,那聲音在此時卻不知去了哪里,回答她的只有一片寂然。 # 很久很久之后,才有聲音低沉地在亭外響起來,陳嬌整個人都因為這熟悉的聲音輕輕一彈,她沒想到在這樣的時刻里,居然又會是這樣一個人,來打亂了她紛亂如河的思緒。 “娘娘?!表n嫣的語調很平靜?!氨菹逻€在宣室殿內(nèi)朝會,暫且脫身不得。他請娘娘放心,世間有生有死,賈夫人自從產(chǎn)后便元氣孱弱,這一去也是自然而然,娘娘不必為此太過傷懷,還是照顧好皇長子為要?!?/br> 這話鉆進陳嬌的耳朵里,真像是一匹駿馬踏進田間,陳嬌的呼吸聲都要停頓,她繃緊了身子,竟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聽懂了韓嫣話里的意思,而聲音卻早就背叛了嘴唇,她聽見自己問,“春陀人在哪里?” 韓嫣靜默片刻,平靜地回答?!疤侍髮⑺麄鬟M長壽殿去了?!?/br> 頓了頓,又道,“太后娘娘也派人傳他,但已遲了一步?!?/br> 其實就是傳去了又能如何?劉徹和大長公主聯(lián)手,天然就有了太皇太后這個盟友,王太后和賈姬又沒有太深的關系,難道還甘愿得罪宮中所有的貴人,甚至是冒著和陳嬌徹底決裂的風險,將賈姬的死鬧得沸沸揚揚,讓天下人都看漢室的笑話? 賈姬這件事,其實也就只能這么算了。 陳嬌又深吸了一口氣,她不無悲哀地往肩后望去,就好像還能望見那孱弱的身軀,依然站在門邊,窈窕的身形被厚重衣物遮掩,遮不去的卻是nongnong的喜悅。 其實她什么也未曾做錯,是她垂了一條登天的青云梯給她,也許她也有些并不該有的想望,但始終足夠克己,也令她滿意,她是想要抬舉她提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