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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高門靜女,還要人接!”劉徹哈哈大笑,站起身道,“算了,我看韓說和那名穿黃衣的姑娘眉來眼去有一陣子了,嬌嬌,牡丹花,還是我親自采給你吧!” 也沒等陳嬌回話,便一路小跑,欣然沖進了載歌載舞的人群中。他年輕英俊,意氣風發(fā),頓時也被一群多情的少女團團圍住,唱起了引逗情郎的歌謠。 樹下的氣氛卻一下古怪了起來。韓嫣木著臉呆立在陳嬌身側(cè),不敢走遠,又不敢放松下來。 要不是侍中們已經(jīng)逐一溜走,幾個小黃門也進了山林間自顧自地玩耍,陳嬌身邊已經(jīng)無人看守,他說不定都要追著劉徹過去。免得一旦和陳嬌對上眼,就打從心底不自在出來。 在椒房殿后的那片刻溫存,距今已經(jīng)快一年時間,可有時候韓嫣午夜夢回,依然難忘唇上片刻的冰冷。他往往隨之醒來,滿身大汗,總要恐懼片刻才想起來,這件事并沒有第四個人知道,否則,他早沒命了。 劉徹雖然寵愛他,但也決不會縱容他和自己的妻子胡搞,陳嬌和尹姬的區(qū)別在哪里,韓嫣清楚得很。這件事發(fā)生的那一刻,他一點都沒感覺到不妥,甚至整個人全被撩撥起來,還想要更進一步,事后卻是越想越怕,對這個冰一樣冷漠而剔透的皇后,他已經(jīng)發(fā)自肺腑,不敢多看一眼。 好在陳嬌平時也并不過多地搭理他,對他的態(tài)度自然而然,幾乎沒有任何不同。就好比現(xiàn)在,她雖然盤坐在韓嫣身側(cè),但眼神卻一直粘在劉徹身上,注視著他的背影沒入了人群之后的山林,想來,是去采擷又一朵牡丹花了。 也是,雖然民女多情,但皇后就在身邊看著,天子自然是很識趣的。 “你要是再這樣束手束腳的?!?/br> 陳嬌開始說話的時候,韓嫣都要怔一怔,才發(fā)覺她是向著自己開口。只是陳嬌依然目注劉徹,好像正在自言自語,直到后半句話,才把眼神拉回來,放到韓嫣身上?!鞍剡t早都會起疑心的,你還是太小看他了?!?/br> 她的眼神依然清澈,對于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似乎沒有一點后悔,而韓嫣口中發(fā)苦,他從心底苦笑了起來,也學(xué)陳嬌,調(diào)轉(zhuǎn)眼神去找劉徹。 劉家這兩夫妻都好像磁石,只是簡簡單單坐在那里,都能吸引得人的眼光發(fā)彎,粘到他們身上去。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有些情不自禁妒忌劉徹,還是情不自禁,妒忌陳嬌。 “微臣日后定當更加謹慎?!彼砂桶偷卣f,“不使娘娘為之煩擾?!?/br> 陳嬌又把眼神收回去,望向劉徹消失的方向,她淺淺地嗯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好像故意要和那個火熱而纏綿的午后作對一樣,她的態(tài)度加倍的疏離冰冷,似乎同韓嫣之間的那一瞬間銷魂,對于陳嬌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韓嫣暗自揣想,他想知道陳嬌到底知道不知道,這樣的態(tài)度只會讓男人更好奇,更想要證明在她冰冷的外殼下,蘊藏的熱情依然如火,沒有褪色。 或者陳嬌知道,或者陳嬌根本就不在乎,她很明白不論自己是永遠都不敢去證實自己的猜想的。就算天子對他幾乎百依百順,他都不敢多此一問。 可陳嬌畢竟還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望,他雖然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rou體上的進犯意圖,卻還是在精神上逼了她一句,韓嫣聽見自己問,“娘娘自少受到兩宮寵愛,父為列侯,母為公主,及自長大,母儀天下,椒房獨寵。可為甚么總是郁郁不樂呢?” 這問題唐突而直接,沒有絲毫鋪墊,就好像一柄劍,忽然間已經(jīng)刺到陳嬌眼前。韓嫣也不是沒有壞心眼的:他幾乎從來都沒有看見陳嬌驚慌失措的樣子。除非有一個杯子碎在眼前,不然就是再大的事,也似乎都沒法讓陳嬌動上一根眉毛,言語上的攻擊,更是如此。她應(yīng)對得實在太得心應(yīng)手,使得他不禁由衷地問出這一句話,而這句話也因為他的真誠而分外誠懇,分外有了鋒銳。 是啊,就是因為她太得心應(yīng)手,太大度賢惠,才令得韓嫣由衷奇怪,由衷好奇于她的不快樂。父母千恩萬寵,太皇太后、皇太后多次夸獎她的孝順,丈夫會在回家的路上停下來,跑上幾百丈路,特地去為她采一朵野牡丹,陳嬌又為什么不快樂呢? 這一句話也果然奏效,陳嬌面上好像忽然籠了一層輕紗,使得她的情緒一下被遮蔽在薄霧之后,令人看不分明,韓嫣用盡全力也捕捉,卻也只能朦朧地感受到陳嬌的一點點情緒。 而那一點點情緒,又實在是太復(fù)雜了,甚至于喜悲難辨、愛恨難分,令他只可以意會到其中的苦澀與甜蜜,卻無法言傳。 “或者是因為,這幾年間。”出人意料地,他居然得到了他的答案。 陳嬌依然目注前方,她揚起了淡淡的笑靨,望著手中擎花,緩緩步來的劉徹,口中的語氣終于也有了一點溫柔。 她說,“這幾年間,快樂對我來說,都太奢侈,一時無法顧及。” 這幾年間?為什么是這幾年間? 不知為什么,韓嫣對于奢侈一說,居然心有戚戚焉,他只是不懂得陳嬌為什么非得要把她的不快樂,限定在這幾年。 他沒有來得及多想,隨著劉徹的到來,已經(jīng)自動自發(fā)退到一邊去,把舞臺讓給了年輕的帝王。 陳嬌要起身迎接,卻被劉徹用眼神止住,他站在陳嬌身前,親熱地彎下腰來,將一朵輾轉(zhuǎn)盛放,極盡姿妍的野牡丹插到陳嬌發(fā)間,又在陳嬌耳邊低語幾句,逗得她噗嗤一聲,嬌笑聲融化了寒冰。她把嘴湊到劉徹耳邊,也和他咬起了耳朵,而劉徹注視著她,眼神中慢慢的愛意與寵溺,真難以錯認。 韓嫣心想,此時此刻,就算陳嬌極力否認,她也依然是快樂的。 那一天他們都玩得很盡興,韓嫣也沒有去約束韓說,而是任得他在山林間野,自己陪同劉徹夫妻倆,緩緩馳馬回了長安城。 他本來要自行還家的,但劉徹讓他陪著自己,一道去清涼殿看奏章?!白帜敲炊啵l看得過來,天色又晚了,你得過來幫把手?!?/br> 與其說是要幫手,倒不如說是不耐政事,為飲酒作樂找了個借口。 韓嫣看到陳嬌眉頭飛快地皺得一皺,好像春水上一個小小的漣漪,但很快又松開了。她若無其事地轉(zhuǎn)過眼神,好像沒有聽到劉徹的說話。 他忽然間,似乎有些明白陳嬌總是罕有歡容。 劉徹對她已經(jīng)足夠好,但似乎尚未足夠愛。 他也不敢再推辭,只好隨著帝后一道,從邊門進了未央宮。 才一進宮門,就遇見一個小小的宮女,她似乎守在宮門邊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見到陳嬌、劉徹進來,頓時滿面歡容,上前抱住陳嬌的腿,陳嬌便彎下腰來,聽她在自己耳邊喁喁細語。 韓嫣都沒有來得及好奇揣測,她就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