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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進(jìn)長壽殿請安的時候,就遇到一個妙齡少婦,笑盈盈地對她的外祖母解說。“代國怎么說,還是離京城不遠(yuǎn),我們淮南那一邊,哎喲喲,真是窮鄉(xiāng)僻壤,父親有時候做夢都懷想長安,常常對我們說,就算是做個平民百姓也好,都寧可留在長安?!?/br> 太皇太后和太后都聽得很入神,她身后四五個列侯夫人,許多是這輩子都只在長安附近打轉(zhuǎn)的,聽著少婦的敘說,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了一臉的懼怕。 “那時候劉陵尚未到過長安,還當(dāng)壽春已經(jīng)是天下最繁華的地方之一,就算比不得長安,恐怕和洛陽也是可以一比的?!蹦巧賸D便掩唇而笑,逗得太皇太后朗聲大笑起來,“沒想到這一來長安,才知道自己已經(jīng)夜郎自大,成了井底之蛙啦?!?/br> 一段笑話說完,她才徐徐起身向陳嬌行禮,姿態(tài)優(yōu)雅,好像一曲流動的笛音,活潑中又透了文雅?!盎茨衔讨鲃⒘辏娺^皇后。” 陳嬌腦中的聲音長長地哼了一聲,輕聲道,“哎呀,原來是她?!?/br> 聽起來,她對劉陵也并不陌生。陳嬌不禁起了一絲好奇,多看了劉陵一眼,才微笑著擺了擺手,對大家說,“都起來吧,何必多禮呢?” 一轉(zhuǎn)頭,自己又恭謹(jǐn)?shù)赝聟荩o皇太后、太皇太后都禮數(shù)周全地行過了禮?!皨蓩蓞⒁娔负?、祖母太皇太后?!?/br> 兩宮長輩面上都現(xiàn)出了笑意,太皇太后故意和陳嬌發(fā)脾氣,“你母親這一個月,就進(jìn)宮七八次,你也學(xué)她疏懶,這都兩天沒給我請安了!” 皇太后的口氣就慈和得多了?!盎屎罂炱饋戆?,你也是的,還說別人謹(jǐn)慎多禮,你自己何嘗不是比任何一個人都孝順多禮?” 這是明擺著在夸獎陳嬌的孝敬,炫耀婆媳之間的和睦?!贿^,也就是這一句話而已,兩宮親疏,已經(jīng)顯而易見。 平陽長公主本來坐在太皇太后身邊,論位次,僅僅居于她母親之下,現(xiàn)在陳嬌來了,她還沒有動彈,太皇太后已經(jīng)連聲道,“還不坐到我身邊來?” 一樣是孫輩,這個外孫女就是老人家的心尖尖。先帝留下的七八個公主,自己姐妹三人,身份自然特別高貴,可是老人家看得就淡了些,和那些個妃嬪所出的公主幾乎是一視同仁,陪著她說話解悶可以,有事相求時候,軟語下些工夫,老人家心情要好,也會幫上一把。只是真?zhèn)€比不得陳嬌,雖然從不曾恃寵而驕,卻是言聽計從,不可少離,娶進(jìn)宮中來侍奉她還不夠,不過兩天沒見,就思念成這個樣子。 平陽長公主只好站起身來,往下挪了一個位次,把第三代中最好的位置,留給了陳嬌。 ——在她是委屈,在眾人卻是理所當(dāng)然,就是王太后都不以為意,笑著向陳嬌介紹,“這是淮南王珍愛得如珠似玉的小女兒劉陵,發(fā)嫁給長樂侯的小兒子,才成親不久,兩口子一起進(jìn)京來住。” 這樣的事,在當(dāng)時也是份屬尋常,雖然諸侯王們被管得緊,連帶的各侯國的男丁,出入京城都有忌諱。但已經(jīng)嫁為人婦的翁主跟著夫婿到長安城來定居,卻并不觸犯任何忌諱,王太后的口吻甚至還有幾分欣然,看得出來,是挺喜歡這個口舌便給,很會說笑話的淮南翁主。 陳嬌先用眼神歉意地給平陽長公主打了個招呼,才笑著說,“好呀,長樂侯的幺子沒有爵位,翁主就不用之國了,還是可以在長安久居的,又何必害怕呢?!?/br> 一句話,就把劉陵和其余幾個列侯夫人之間割裂了開來。連帶著平陽長公主才愜意下來的心思,又提了起來:的確她是天子的大姐,按理來說,可以最后一批再走,但劉徹為了體現(xiàn)自己的決心,已經(jīng)親自向大姐打過招呼,想要平陽侯、南宮侯同隆慮侯,起一個表率的作用。 “要不是祖母老了,片刻都離不開姑母。”弟弟的口吻很誠懇,“還想請嬌嬌出面,讓堂邑侯去封地居住呢?!?/br> 說得比唱得都好聽,就不信陳嬌舍得她的娘家人長途跋涉,到封地去?。?/br> 好容易劉陵幾句話,把大家逗樂之余,又令老人家深思起這之國一策不近人情的地方,陳嬌輕飄飄一句話,就把劉陵的身份給限制住了。她又不用之國,再為眾人說話,難免顯得多嘴多舌。 她看人一向也不是不準(zhǔn),劉陵微微一怔,果然沒有和陳嬌頂嘴,她柔順地道,“皇后說得是,可不是到了長安,就不想走了?” 卻是兩不得罪,又順著陳嬌的話往下說,又最后幫了幾個女眷一把。眾人頓時紛紛露出了感激之色。 陳嬌看在眼里,心中也不由得微微喝彩:這個劉陵,真是會說話。 那聲音就不以為然地道,“這又算什么了?她口才好呢,長得更好——” 陰陽怪氣地拉長了聲調(diào),卻沒有繼續(xù)往下說??申悑梢呀?jīng)被她養(yǎng)成了習(xí)慣,不禁就在心底追問,“什么,難不成劉徹連她都睡過了?” 當(dāng)時諸侯王在封地里,鬧得多難看的時候都有過,兄弟姐妹之間,過于親密無間,事發(fā)被迫自殺的,光是陳嬌就聽說過數(shù)例。這些諸侯是代劉家治理天下,天下不是自己的,當(dāng)然出工不出力得多,真正把封地管得好的,朝廷反倒要生出警覺來。本分一點的,則無不酒池rou林、醉生夢死。一般這樣王室出來的翁主,王子,道德觀念也都有悖于常人,姐弟luanlun,也算不得什么……就是沒想到,劉徹居然能荒唐到這個地步—— “那倒沒有!不過他倒是耿耿于懷,惋惜她是劉家女來著。”那聲音頗有些幸災(zāi)樂禍地道,“曾說過,要不是劉家女,其實是皇后的好料子?!?/br> 陳嬌差一點要噴出杯中的蜜水,她忙偏過頭微微咳嗽起來,太皇太后大為緊張,才問了平陽長公主一句,“平陽侯的病如何——”陳嬌一咳嗽,就放下了,只是迭聲問,“怎么,好好的忽然嗆起來了?” 有心人看無心人,怎么看都有心,平陽長公主不免就想到了劉徹的主意,再看陳嬌時,怎么看她的咳嗽,都看出了三分不對。 更有一個大膽而荒謬的想法,不禁從心底升起來,很快就越想越有理:讓平陽侯這個病秧子之國的主意,該不會是陳嬌給弟弟出的吧?弟弟對陳嬌一向是言聽計從,愛護(hù)有加。兩人又一向面和心不和,自己在母親跟前,可沒有說過陳嬌多少好話。萬一傳到了陳嬌耳朵里,陳嬌懷恨在心的時候,對景給弟弟添上一兩句話…… 想到自己因為欲行姑母獻(xiàn)美故事,累得母親被祖母敲打,更累得自己受了一頓訓(xùn)斥的事,平陽長公主就很有些坐不住了。 但她很快又收斂了面上的表情,只是露出關(guān)切之色,搶著問陳嬌,“這是喝得急了吧?一口氣順出來就好了——” 直到陳嬌喘過了那口氣來,長壽殿內(nèi)眾星捧月之勢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