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子。這是個頗有些豐滿的大姑娘，面容還算清秀，十七八歲年紀，因為身量高挑、身材又較壯實，雖然姿態(tài)得體，但行動間還是有一股威風氣勢迫人，讓人見了便有不敢輕辱之感，一看便知道是個厲害角色。

    徐循也是熟悉貞兒的，她這幾年來，在上圣太后跟前頗有些臉面，平時處事精明強干，頗得上圣太后和周嬤嬤好評，聽趙嬤嬤等人談起時，倒是把老輩如六福等都壓下了些許，若不是不大識字，上圣太后都打算把她送進六尚里去的。她打量了貞兒幾眼，笑問道，“你行嗎？”

    貞兒跪了下來，不卑不亢地道，“若是兩位娘娘挑中了奴婢，奴婢定竭盡所能、死而后已。”

    徐循嗯了一聲，本也就要同意下來，可轉念一想，又是說道，“話雖如此，可你有些壯了，周妃又是個纖弱的，把你派去，見客時著實有些不像話?！?/br>
    上圣太后被徐循提醒，倒也是道，“是了，你往周妃身邊一站，一說是我派來照看的，又把周妃壓得服服帖帖，大氣也不敢出一口，外人看了，還以為咱們怎么欺負孤兒寡婦呢。還是派個厲害內斂，瘦弱些的過去，大家看了也好看?！?/br>
    去周妃身邊管教先皇長子，本來也不是什么很光鮮的活計，不讓她去，說不定貞兒還是暗暗高興呢，她面上看不出失落，“奴婢但憑娘娘吩咐。”

    徐循和上圣太后又是商議了一番，便挑了一樣也是精明厲害，只是身形玲瓏瘦削的芳兒出來，又將六尚中人選挑好，徐循道，“正好這幾日皇帝來時，由我和他說好了?！?/br>
    這樣的事情，當然還是他們倆母子能敞開心扉說話，上圣太后也無異議。這一日傍晚，皇帝過來清安宮問好時，徐循便遣退下人，和皇帝交代了一番，皇帝也沒二話，“這些事，娘做主就好了，不必來問過我?！?/br>
    他頓了頓，又是若有所思地道，“說起來，兩個侄兒的王爵，也該早日定下來了。”

    人 都是會變的，當了半年皇帝，現在的壯兒，已經不再是那個多少還留有幾分單純的郕王了，在登基之初把六宮留給嫂子們住了幾個月的他，轉過年來就是積極地修葺 仁壽宮，連自己妃嬪的冊封典禮都給推到了后頭……唯有修葺仁壽宮，兩位太后才能搬遷，清安宮才會空出來，先皇的女眷才會離開后宮——最重要的，是兩個侄 兒，也會跟著一起離開內廷，離開這個除了皇帝自己的兒女，沒有別的孩子有資格留住的地方。

    雖然還未曾形諸于口，但改變，總是發(fā)生在一點一滴間，現在的皇帝，提到塞外兄長的次數，也已經是越來越少，即使談起來，態(tài)度也是越來越冷淡了……

    徐循看在眼里，心中亦是漸漸松弛，她有意道，“這是正理——不過，你若提起這事，朝中只怕也少不得反對的聲音，還是要做好準備?！?/br>
    皇帝聞聽此言，眉眼間頓時一黯，不快之色，幾乎是溢于言表，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道，“這幾日，瓦剌已經遣使求和，說是只要湊足了金銀財寶，便會將那人送還?！?/br>
    這還是他第一次在私下的對談中，用‘那人’而非兄長，來指代先皇。

    作者有話要說：貞兒胖壯也是有記載的哈，據說這讓憲宗很有安全感，哈哈，每每游幸她都穿男裝為前驅的~

    ☆、第296章 彌縫

    自從去歲算起,瓦剌帶著‘先皇’,已經在宣府、大同附近做過幾次嘗試性攻擊,叫門當然是沒有人應的了，這兩座天下堅城，不知花了多少人的心血修建，哪有那么容易打下來。即使有了個小花招,也先也根本無法在攻城戰(zhàn)中占到上風。

    不 知不覺間,瓦剌帶人假冒先皇的事情,在朝野中也失去了被傳唱的價值,人們有更多更新鮮的事情需要關注,除了和瓦剌短兵相接的河北防線以外,新年的生產,市 面上的糧米價錢……哪樣不比遠在蠻夷之地的一個冒牌貨值得人cao心？也就只有宣大一線的守將，時不時地還要處理一下被送來叫人的那位‘jian佞’了。

    “說來也是讓人嘆氣，天氣都這么冷了，那一位身上穿的還是單衣，肩頭瞧見都是鞭痕，也不知能不能撐過這個冬天?！?/br>
    已 經是深秋了，大同鎮(zhèn)守太監(jiān)府中，燒起了滾熱的水燙著黃酒，新宰的肥羊沒有一點膻味，燉了宣府送來的上等口蘑，在桌上做了一個大盆，下頭墊了小火，把湯燒得 小滾，隨時往里續(xù)些暖房里種的青白菜，周圍拼著幾盤快炒，月桌上放了幾盆鮮果，雖然和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京城比較，這桌菜還粗了些，但卻是實惠得緊，洞子 貨、時鮮水果，也都不是一般人能享用得起的。北地苦寒，邊疆重鎮(zhèn)作風更是簡樸，再加上去年至今，北線一片凋敝，根本還未恢復過來，大同鎮(zhèn)守太監(jiān)廖公公平時 用餐時都沒這個規(guī)格——牛羊rou是隨口吃不假，可這鮮蔬整盆整盆，往湯里燙下去可都是銀子，更別說大同統(tǒng)共也就一個暖房，種出來的蔬菜多極了也有限，今日放 量這么一吃，都能給吃斷頓了，要再買到這鮮嫩的黃瓜、剛長成的青豆，還不知要等到什么時候。

    雖說如此，但廖公公卻是半點也不見心疼，他親自殷勤地往客人的杯子里續(xù)著酒，“怎么說也都是在宮里錦衣玉食地長大的，雖說來了這么多次，可每回過來，咱也就是去城頭看了一眼就下來了——不落忍?！?/br>
    “可不是這話，畢竟也是親眼看著長了那么大?！彼目腿艘嗍菄@了口氣，有些凄涼地道，“這就是命數了吧，誰能想得到，原來還好好的，不過幾年功夫，就連一件大氅都沒得披了？”

    他旋即神色一正，“十九，這話也就咱們師兄弟私下說說了，當著外人的面，別說這樣的渾話，要被人捅到上頭去，連我也護不住你?！?/br>
    廖十九一咧嘴，滿不在乎地笑了，“不是還有柳哥嗎？興安那小子就是再得意，也輪不到他來管宣大的事?！铱此矝]這個膽子！有柳哥在，誰敢動我們師兄弟一根寒毛？來來，馬師兄、十哥，喝酒！”

    馬 十無奈地掃了廖十九一眼，卻也沒有否認他的說法：如今新帝登基，雖說對兩宮太后都是尊崇備至，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更尊重的還是養(yǎng)母西宮太后娘娘，宮外 人不知淵源，可他們這些當年太孫宮出來的老人，卻沒誰不知道東廠提督太監(jiān)柳知恩的真正靠山是誰。這些年來，太孫宮里的內侍，除了犯事沒了、得病老了的以 外，多數都是漸漸出頭，不是在二十四衙門擔任要職，就是在各地擔當鎮(zhèn)守太監(jiān)，年前事變，抽了一批人回京，也都是各有重用，不過即使如此，眾人卻都是隱隱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