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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途之中上疏和當時的莊妃為難了一把,但這一點絲毫也沒妨礙到皇帝對他的重視——晉升如此之速的官員,不 像是那種按部就班熬資歷的,肯定是簡在帝心,得到其的認可,才能如此超遷。 “看來,這于廷益是個人才啊?!碧笠彩怯芍缘胤Q贊了一句,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徐循,“我這么說,meimei不會生氣吧?” “這本來就是實話么?!毙煅膊⒉唤橐?,她道,“似于廷益這樣的人,等待的只是一個機會而已,只看他在江西做出的成績,便知道這樣的人如同囊中之錐,出頭只是時間問題。” 她若有所思,“不過,背后也應該少不了助力,就不知他是傾向哪一位大人了。” 太后也點了點頭,“就不知是哪一位了——想知道卻也簡單,召柳知恩來一問應該也就清楚了。” 于廷益這人的故事,徐循是很熟悉的,他去江西巡按的路上,還能上書說陜西的事。當然了,御史可風聞奏事,即使是監(jiān)察御史,也可以上疏暢所欲言,肆無忌憚地對國朝的各種弊病提出自己的看法,不過她卻很肯定,于廷益在那個時間點上奏疏言外戚之禍,背后肯定有人授意。 在 國朝,外戚就是個軟柿子,人人都可以捏一捏,尤其當時她又正倒著霉——就算是又得意起來了,也沒可能影響于廷益的仕途,只看章皇帝毫不介意地繼續(xù)使用于廷 益,便可知道妃嬪對朝政的影響力有多微弱。從做買賣般的角度看,外戚為禍本來不假,身為御史,上書敲打外戚,更是一件很能給自己培養(yǎng)人望,營造清名的事 情,只是在奏疏里帶幾句徐家而已,況且又是真有過這樣的事,且又能結好背后的那位大人——那本奏疏,上得可謂是有面子有底子,實在萬無一失、多方得利。 至 于于廷益是否可能被人蒙蔽,又或者是陰錯陽差,在南京逗留期間聽說了一些傳言,有了誤解,且又恰好聽說她有可能被立為繼后,所以正義感發(fā)作,趕快上疏扯一 下徐循后腿——如果他真是這樣的人,那就絕不可能如坐沖天炮般直上到巡撫位置。試想宮中環(huán)境,和朝廷相比,簡直簡單得如小孩過家家,饒是如此,能在六局一 司混到編制的女官,哪個沒有幾把刷子?于廷益在江西斷決數(shù)百案件,訴訟雙方均心服口服,若無閱歷城府,怎能如是?這樣的人如果連風色都不會看,光憑一腔熱 血就踏入后宮的漩渦里,早就被嚼吃得渣滓都不剩了。雖然這本奏疏的風險不大,但沒有足夠的利益,也很難請動他這個頗有影響力的御史出手。 以 當時的情況而論,朝臣中不愿徐循上位的應該也有,起碼東楊大人在知道太后主政后應該很是開心。廢后時他的表現(xiàn),別說后宮,連整個京城都早流傳遍了,聽說邊 遠小城還有人編了故事來說唱。不過他會否如此行事,又是不是唯一一個,徐循就不知道了,因為朝中還有一個看她很不順眼的重量級人物——如今的禮部尚書胡大 人。 雖然沒有入閣,但他資歷老,也備受文皇帝的信用,是被寫入章皇帝遺詔的幾位顧命大臣。廢后風波時人好像還在南京,和身在江西 的于廷益聯(lián)系也比較方便,更重要的是,徐循也無法想象東楊大人會對一個妃嬪的家族如此關注,雨花臺徐族鬧出的那些爛事,因地利之便傳進胡大人耳朵里,那倒 是有可能的,一路傳到京城落入東楊大人的耳中,那就太離奇了點。不過徐循并不知道胡大人和于廷益之間有什么交集,就她所知,他們年紀相差很大,也不是同 鄉(xiāng)、同學、同榜,更無親戚關系,反正看起來就像是毫不相干的兩個人。 這些事和她切身有關,徐循自然了解得仔細,想得也周全,太后 卻未想過這些,琢磨來琢磨去也是毫無線索,她被勾動好奇心,還真想叫柳知恩來問個清楚,卻忙為徐循所阻,“算了,背后是誰,又有何要緊?從前的事猶如過眼 云煙,現(xiàn)在也都不作數(shù)了。就算是有人主使,難道我還能來個秋后算賬么?若不能,知道這個又有什么意思?” 廢后風波時,旗幟鮮明反對廢后的就有首輔西楊大人,太后對他也還不是不能如何?若因此等小事決定大臣的沉浮,只怕兩人會在轉瞬間被大臣欺壓得連氣都喘不過來?,F(xiàn)在的內廷,實在不是可以隨意行事的地方,太后想想,也便罷了,“也是,若傳出去為人誤會,也不大好。” 她便擱下了于謙的奏疏,又拿起了新一封奏章,“這個我倒是看明白了,這是在沖左副都御史的位置使勁吧?” 雖 然內閣三位楊大人的關系很和諧——起碼在架空內廷方面是很和諧的,但彼此之間也不是完全沒有爭端,這三位現(xiàn)在年事已高,功勛深厚,除非天時地利,否則壓根 無法扳倒,只能等其自然去世或是退休,但這不代表三大派系就沒什么可爭得了。官場和后宮不同,后宮哪怕妃位都被占滿了,一句話還可以再封,皇帝一高興就弄 個皇貴妃出來,皇后也是毫無辦法。但官場卻是有一定的秩序,仿佛一個大尖錐子,從底部往上一點點縮窄,想要進步,就得把同一個層面的對手都擠在身后,自己 攀上上一層……這樣的體制,怎可能沒有爭斗?三位大佬是功臣名就了,可還有小弟要照顧呢。 左副都御史是正三品高官,而且是都察院的空缺,地位超然,圍繞著這樣一個位置,很多惡心的事情都變得沒那么惡心了,這一陣子,為了爭奪這個出缺,朝堂上似乎很是熱鬧,有許多看似無關的事,彎彎繞繞,背后好像又都能和左副都御史有關。 徐循拿來看了一下,說得是江南三省鹽道事務,說當?shù)佧}道工作做不好,官軍吃鹽難的問題,她疑惑道,“這和左副都御史有什么關系?!?/br> 太后咳嗽了一聲,“據(jù)我昨日問王瑾,這有望左副都御史的諸位人選中,最有希望的王進是鹽道出身,你也知道,鹽事無小,官軍吃不到鹽是要鬧事的。江南三省都有這個問題,內閣派王進巡撫江南主管鹽道事務也很正常?!?/br> 徐循趕快查閱自己的筆記,讀道,“有司鹽務衙門為都轉鹽運使司,鹽運使為從三品,極為富裕,為官一任,家財能增長十倍……” 巡 撫一般過去都是有具體事務的,譬如于廷益一開始去山西河南就是當?shù)孛駚y頻發(fā),過去整頓當時軍備,安頓庶民。三省鹽務不是小事,一旦過去,起碼鹽運司便是基 本盤,統(tǒng)管三省鹽運司,權柄和左副都御史還真難辨高下,而且巡撫一旦出外,很有可能轉為常任,幾年都不回來,這是很肥碩的差事。江南三省本就富裕,巡撫基 本盤又是富得流油的鹽運司。王進就算原本對左副都御史志在必得,現(xiàn)在這個機會放在跟前,只怕都要考慮考慮了。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