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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半晌,惠妃似是喃喃自語夠了,便晃了火折子,親自將花燈點(diǎn)燃,彎下腰緩緩放入水中。她站了好一會,目送那一團(tuán)黃光遠(yuǎn)去,偏過頭對兩人略一示意,便提起燈籠,緩緩行去。 盡管身為妃嬪,但她仍是煢煢獨(dú)行,細(xì)減肥形,不片晌便融入了流淌的夜色里。徐循回望她一會,輕輕嘆了口氣,見花兒猶自默禱個不住,便站在一旁等她。眼望水面之上,萬千思念東行,心中又豈是沒有一點(diǎn)感慨? “皇貴妃娘娘?!彼▋旱穆曇簦瑢⑺龔拿运贾袉拘?。他仰著頭看她,稚嫩的小臉上,寫滿了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甚了然的情緒,“你有火折子嗎?” 徐循自己卻未帶此物,只好讓花兒摘下荷包,尋給了他。她要為栓兒點(diǎn),栓兒卻不肯,拿過小竹筒握在手里,“我會用?!?/br> “仔細(xì)別燒著手?!毙煅茨侨槟钢皇亲麟y,并未阻止,心知少了羅嬪,只怕坤寧宮除皇后外,能管住栓兒的人不多。也就不費(fèi)勁了,只叮囑了一句。 栓 兒嗯了一聲,取下竹筒套子,微微一晃,火光頓時亮了起來,他將自己的花燈點(diǎn)燃了,又為徐循和花兒點(diǎn)了燈,方才把竹筒扔進(jìn)水里——雖然年紀(jì)小,又一貫養(yǎng)尊處 優(yōu),但到底還不算沒譜,行事也挺體貼,只是把竹筒扔進(jìn)水里,有些敗家了。宮里的火折子和外頭都不一樣,也頗為費(fèi)錢的。 徐循本無特 別要祭祀的人,以前放花燈時,想的多是些去世的熟人,昭懿貴妃去世后,才算有特定目標(biāo)。不過昭懿貴妃是久病得解脫,年紀(jì)也大,悲傷程度畢竟和惠妃不同,說 聲放也就放了?;▋阂哺坏婪畔拢故撬▋?,站在碼頭邊上,似乎找不到平衡,搖晃了一下,徐循看了懸心,乳母更是連忙要代他放入河里。他雙肩一振,斥 道,“我自己來!” 雖然還小,但說這話時的神態(tài),竟和皇帝是如出一轍。 乳母不敢說話,只是拉著栓兒,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彎□去,將燈體放入水中。徐循也冷眼看著,隨時準(zhǔn)備出手幫忙,等栓兒直起身退了一步,幾人方才松了口氣。站在碼頭邊上看了一會,徐循便道,“好了,該回去啦?!?/br> 栓兒素來聽話,此時也不例外,被乳母牽著,跟在徐循身側(cè)走了幾步,又問道。“娘娘?” “嗯?” “這花燈,漂到哪兒去呢?” “漂到下游去?!?/br> “下游是哪兒?” 下游就是池水通往通惠河的水閥,如果水閥沒開的話,估計天明后會有人過去打撈河燈。不過徐循何忍破壞孩子的幻想?她道,“百川東流入海,自然是漂到海里去吧。” “海的盡頭是哪兒呢?”栓兒一句跟著一句,刨根問底處,又似點(diǎn)點(diǎn)。 徐循看了他一眼,暗嘆了一聲,“海的盡頭……是黃泉吧。去世的親人收到我們燒去的燈啊,紙錢呀,就知道我們的思念了?!?/br> 栓兒過了一會,又問道,“那……我對燈說的話,她能聽到嗎?” 他聲音有些不穩(wěn),明顯透了哽咽。徐循心里,對這孩子忽然生出了深切的同情,雖說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自小被羅嬪帶了長大,就算不知是親生,情分又何嘗會淺? “一定能的?!彼f,“傻孩子,安心吧,人去了就有靈了,你想說什么,她全能知道?!?/br> “我……我沒說出口,只是想著的話呢?”栓兒還有點(diǎn)不肯定。 “也能知道的?!毙煅趴诤浴鋈婚g,她理解了當(dāng)年昭懿貴妃騙她的心情?!靶盼野?,我知道的,就是這么回事?!?/br> 栓兒便不說話了,過了一會,他把臉往乳母裙子里一埋,伸出手悶悶地說?!耙А!?/br> 便是那乳母,都要嘆息了聲,她彎下腰將栓兒抱起,又掏出手絹,為他擦起了雙頰。 # 也 不知道是選婿的確就要花那么多時間,還是金英消息靈通,反正京城鬧瘧疾鬧得兵荒馬亂的時候,他沒有什么消息,等到京城這邊的疫情緩下來,發(fā)病浪潮開始往南 邊轉(zhuǎn)移時,他就恰到好處地給京城捎信,開始稟報選婿的進(jìn)程。等到過了中元節(jié),皇帝也終于大好時,金英便把合適的人選都帶回了京里,在皇城中暫住著,也如同 選秀女一般,令人教導(dǎo)著候選駙馬們種種宮規(guī),一面也有各種宦官不著痕跡地觀察著候選者們的人品秉性,并不時往主子們身邊回報。 按 往年慣例,公主選婿,全都由宦官cao辦,并沒這一步,頂多宮里派些女官登門相看而已。若是藩王家的郡主,那就更沒主動權(quán)了,都是由宗人府內(nèi)出人采選,選中便 罷,甚至連藩王本人都沒有發(fā)言權(quán)。今次因在京外選擇,女官長途跋涉蔚為不便,再加上徐循也存了些小心思,要為點(diǎn)點(diǎn)打些伏筆,她便下令將人選帶入皇城中再 挑。 當(dāng)然,以天家權(quán)威,只要皇帝不發(fā)話,自沒有人會不長眼地多說什么。而這批人選入城以后,清寧宮、長安宮甚至是干清宮,都不時 派人前去查看——如此看來,徐循的做法,也算是獲得了高層的肯定。畢竟怎么說都是親女兒、親孫女,不管阿黃是否行差踏錯,親人們總還是希望能親自為她把把 關(guān)的。 和皇帝選秀比起來,阿黃選婿的排場要小得多了。進(jìn)入終選的不過四人而已,其資料經(jīng)過東廠周密調(diào)查,祖先三代的履歷都是擺在 徐循案頭,全是世代清白的耕讀之家。休說有cao持賤業(yè)的,連經(jīng)商的親眷都不多,家人身體均康健,無惡疾。祖上均有過五品以下的小官,家境不說富足,也算殷 實,頂上都有兄長,不是傳宗接代的宗子…… 這還是背景篩選,至于人品的話,那標(biāo)準(zhǔn)就更多更復(fù)雜了。金英也算是個能人,居然能找到 四個背景清白、長相英俊、正派忠厚、談吐有物的候選人。連徐循都要佩服他的能耐。她也連番派了好些人去查看那幾位候選者,回來就沒有不夸的。每一個都可說 是一時之選,簡直都不知該怎么挑了。 皇帝和徐循談起來時,都覺得難下決定,還開玩笑說道,“若是圓圓再大兩歲,干脆就把挑剩下的給圓圓留一個了?!薄m然是玩笑,卻也可以看出他的態(tài)度。至于靜慈仙師,更是猶豫不決,這都一個多月了,也沒個主意。 眼 看就快過年了,總不好讓人家在皇城里過年吧,這該怎么安排身份???這爹媽都沒法下決心,徐循也沒轍了,再說,十月不定下來。十一月是栓兒的生日,去年開始 千秋節(jié)就大辦了。臘月過年,這婚事拖過年了,誰知道又會生出什么變數(shù)?因皇帝這幾日忙碌,她不便打擾,便索性去清寧宮給太后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