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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關懷備至,這會兒又是年邊,栓兒生日就在眼前,皇帝也不欲見到坤 寧宮又被人為難挑剔,讓皇后糟著心還要忙活新年,他思忖了片刻,便道,“畢竟還是個仆婦,總是要有個主子在那鎮(zhèn)著,既然皇后和羅嬪都病著,您又不愿管,就 讓小循來吧,反正也就是那些瑣事,她肯定應付得來。” 太后眼底,笑意一閃,她點了點頭,“也成,既然如此,倒不如讓孫氏好生休息到年后了,如今也就兩個月過年,看她病勢,臘月前都未必能好?!?/br> 皇帝雖覺得有些不對,但也找不到什么反駁的話,粗粗一想,無非是那些婆媳相爭的事,橫豎無傷大雅,便點頭答應了下來,為徐循攬了一樁事在身上。 現(xiàn) 在宮里,妃位也就是她同何惠妃了,何惠妃今年冬天幾乎足不出戶,只在照顧女兒,徐循就是想推辭都沒人可以推,聽了清寧宮傳話,也只得答應了下來,好在周嬤 嬤估計比她還怕她真的掌權,諸事都打理得花團錦簇,讓人挑不出錯來,徐循只是按時開門理事,裝模作樣地畫個圈圈也就是了,并不用太費心思,如此周嬤嬤和她 還算是合作愉快,栓兒的生日,也是順順當當?shù)剞k了下來,唯獨不美的,也就是他的生日宴會上,非但沒有皇后、羅嬪,甚至連太子本人都缺席——好容易養(yǎng)到三 歲,皇帝迫不及待地就把他抱出去向大臣們炫耀,順便收割一下文采風流的阿諛奉承,以便日后翻看開心。 少了主角的宴會,居然也頗為愉快,徐循奉靜慈仙師坐了首席,兩人一道侍奉太后,和靜慈仙師說說笑笑,一道聽了宮中自己養(yǎng)的班子唱的幾本戲,南內(nèi)的熱鬧和笑聲,也并不遜色于西苑里的鼓樂喧天。 # 在 這熱鬧喜慶的南內(nèi)中,獨獨有一角依然保持了固執(zhí)的幽靜,似乎連太子的生日,都不能令這院子里的氛圍多一絲暖融?!m然已經(jīng)是換了地方,但冷宮的環(huán)境能有 多好,如今守門人有了個小小的門房,可以燒爐子取暖,吳美人的屋子里雖然說不上冷,但也絕沒有正常宮廷里的溫暖如春。燒爐子的炭也不大好,屋內(nèi)若有若無地 飄了些黑灰,就算是打扮得再體面,過上一會兒,臉上身上,也都難免落點塵土。擦了脂膏的臉有點粘,才坐上一會兒,上頭就沾了點點黑灰,吳美人就坐在窗戶邊 上,借著天光,一點點地摘取著臉上的灰塵。 自從皇次子來過以后,吳美人每天就在窗邊打坐,余下是哪兒都不去,她面前的炕桌上,也 總是擺著貴妃差人送來的玩具:皇次子過來一次以后,貴妃就差人送了許多撥浪鼓、草編螞蚱等物,只可惜皇次子看了吳美人就怕,不論她怎么哄,都是嚎哭著要 娘,根本從來沒和吳美人說過一句話。 算算也快兩個月了,前幾天吳美人還在屋里走走,今天,她根本沒理會那隱隱的絲竹之聲,只是坐在桌前,執(zhí)著地看著眼前的玩具。 雖 說吳美人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瘋的,但畢竟是看守了她兩年,這人和人熟悉起來,總有一點情分。守門的秦豐借著送飯的機會,陪著那婆子走進來,道,“貴人,您 不必等了,今日是太子爺?shù)纳?,貴妃娘娘領著眾人侍奉太后娘娘正取樂呢,皇次子殿下就在貴妃娘娘跟前,肯定不會過來的?!?/br> 他在心底暗嘆了一聲:按貴妃娘娘身邊花姑姑的說法,怕是皇次子這幾年內(nèi)都不會來了,要再來也得等大點兒,懂了事再來。 “不來了?”吳美人動了動,眼神還膠在鏡子里,“不,會來的。說好了的,一個月一次,都快兩個月了……” “皇次子年歲還小,還不認得您。”秦豐終是忍不住嘆了口氣,他給那送飯的婆子使了個眼色,一邊尋思著,一邊半真半假地道?!澳部吹搅?,幾次來都嚇哭,皇爺知道了,說是小孩子年歲小,魂不全,怕嚇著了,就不讓來,說是等幾年以后,他懂事了再來?!?/br> 他有些怕吳美人聽了以后再度犯病,一邊說一邊看著吳美人的臉色,見她還算是正常,便又小心翼翼地道,“您也不必老開著窗子,冬天冷,仔細風寒了,這可如何給您去請醫(yī)生?要就這樣沒了,日后可就是真的見不到皇次子殿下了。” 對著一個精神失常過,現(xiàn)在好像也在失常中的人說話,他有點不自在,不免話就多了些,絮絮叨叨地又補了一句,“可不是皇后娘娘、羅嬪娘娘那樣的身份了,一感了風寒,就能請上御醫(yī)。您這要是病了,小的們可真不知該怎么辦才好……” 吳美人終于動了一下,她停下了剛才那旁若無人的理妝動作,慢慢地轉動著脖子,偏過頭來望了秦豐一眼,“病了?” “是啊?!鼻刎S有點莫名其妙,“您說今年天氣冷不冷,以后還是別老開著窗子了,皇次子要來,自然和您說的——” “那…… 今日,是她居上座?”吳美人現(xiàn)在的語言能力恢復得挺好的,已經(jīng)不是當年那最瘋時候的樣子了——也是因為貴妃和他們守門的幾個都打過招呼了,平時還是許他們 陪吳美人閑聊幾句的。說是許,其實就是任務,貴妃娘娘說,人要是長時間沒有說話的對象,比較容易出事。要不是這每天都嘮嗑一會兒,也談不上什么情分 “嗯,是啊?!鼻刎S還是摸不著頭腦,他耐心道,“自然是貴妃娘娘侍奉太后娘娘了,不過聽說靜慈仙師也來了,那應該是靜慈仙師上座?!?/br> “那……”吳美人壓根都不搭理靜慈仙師,她又問道,“皇后病了,也是她管事了?” “可不是,”秦豐也習慣了吳美人的跳躍性思維,“皇后之下,可不就是貴妃娘娘了,這回是太后娘娘和皇爺都指明貴妃娘娘管宮,才把她請動——” 他 自詡和花姑姑有幾分熟悉,此時不禁是照搬了她的說辭,胸脯一挺,也有幾分與有榮焉??蛇€沒往下說呢,吳美人啪地一聲,就把窗戶給放了下來。倒讓秦豐吃了一 驚,不解地看了看里頭的人影,見吳美人似乎沒有什么暴動的意思,而是兀自枯坐,還道她是終于感覺到了冷,便放下心來,溜溜達達地往自己屋子回去。 窗戶一放,借著爐子的幫助,屋內(nèi)很快就暖和了起來,但吳美人對此毫不在乎,她死死地瞪著黃銅鏡中的自己,輕聲、反復呢喃。 “難怪壯兒不來?!?/br> 難怪他不來,難怪他以后都不來了! 抱過來幾次,已經(jīng)足夠顯示貴妃的寬宏大度,已經(jīng)足夠讓她乘著皇后的病勢,攫取了管宮的大權,她已經(jīng)更進一步了,又何必再來? 說什么為了壯兒好?會信這話,自己也太天真了吧。母子天性,本來血濃于水